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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故,小和尚自见到外人后,从头到尾,都再没说过一个字了。“这事儿我跟他说,你放心,人家性子静着呢,绝不会吵到你,”裴无洙心里还有别的盘算,犹豫着向李沅说道,“还有就是,这事儿目前除了你我还谁也没说……如果母妃问起来。”李沅扬眉,警惕地望着裴无洙道:“您最好现在就把话编圆了告诉我,再给后院那小和尚说好……别让我到时候临场再现想编瞎话好圆您那烂摊子。”“我正是这个意思!”裴无洙就喜欢李沅这点,任换了旁的任何一个人,都少不得要问东问西、查七查八……但把人放在李沅这里,就算裴无洙主动说起,他都压根连听的兴趣都没有,这人已经对世俗杂务痛恨到了不需要的时候宁可把自己变成个瞎子聋子的地步。“有了,”裴无洙在茶室自顾自地转了两圈,把自己脑海中先前那个在万不得已之时准备给宓贵妃的“我有一个朋友”腹稿丰富完善了一些,击掌笑道,“你记住了,这小和尚是我在你这里认得的,是你带回来的,不是我。”“如果母妃问起来历,你就说,是你一个过命之交的私生子,”裴无洙笑得诡异,“他年纪大了生不出来,才知道自己有个血脉流落在外,想把人找回来,人孩子却已经遁入空门了。”“你那朋友不想自家香火断绝,就动了些手段把那孩子从方丈处要出来除了名,所以现在还是个没有身份文书的黑户,”裴无洙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故事编的绝了,简直天衣无缝,完全合情合理,“但因为这孩子自小礼佛,性子执拗,父子俩一见面就枕尖对麦芒、水火不相容,跟斗鸡眼似得……”“没办法了,你那朋友只好把孩子托付到你这里,想你这个大夫先用医者仁心感化感化他,如何?”李沅听得一脸冷漠,面无表情地拒绝道:“我不会跟那么蠢的人结为‘生死之交’。”“一个说头罢了,”裴无洙对这人的龟毛很是无语,不耐烦道,“为了增加你愿意帮忙的可行性而已,你要是不喜欢,你自己再改就是。”“殿下,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李沅面无表情道,“我真的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我知道啊,”裴无洙满脑门问号一闪一闪,“刚才不是说好了最后一次么?”“既然都是私生子了,何必还要搞的那么麻烦,”李沅不耐道,“你那故事也就骗骗旁人,贵妃娘娘一旦深究,绝对会生疑心……还不如直接说,那小和尚是我的私生子好了。”“这,”裴无洙沉吟片刻,试探道,“你要是不介意……我觉得也行?”李沅黑着脸睇了裴无洙一眼,莫名有种自己被拉上了贼船的不爽感。“先说好,虽然多的我懒得问,但是,”李沅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冷冷道,“看孩子是一个价钱,帮人躲追杀可是另外的价格。”“我再加一千两,”裴无洙也是出血本了,心疼道,“买‘小和尚是你的私生子’。”“个中内情,出了这个屋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和尚知,除此之外,世间再不会有第四个人怀疑你们的父子关系。”一千两……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数目,李沅内心啧了一句大麻烦,面上倒还是微微笑着漫天要价道:“三千两。”“两千两,别砍了,没完没了的,”裴无洙无语道,“也算是谢你之前照顾珺jiejie的辛苦费了。”“说到这个,”李沅痛快收了银子,顺口提醒了裴无洙一句,“你真正该去郑重其事谢一谢的,得是东宫里的那位太子殿下了。”“柔嘉公主要与郑侯和离了,”见裴无洙疑惑扬眉,李沅随口解释道,“郑侯先前可是怎么也不答应的……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找他说了些什么。”“等和离文书下来,你拿上谢礼去东宫走一趟吧,毕竟到底是借了人家的面子。”哪儿还用李沅说,一听到和离的消息,裴无洙顿时再也坐不住了,跑后院心不在焉地叮嘱了小和尚几句,风风火火直扑东宫而去。然后在东宫处扑了个空。——东宫太子今日在明德殿伴驾。裴无洙郁闷地回了长乐宫。不过,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长乐宫里凳子都还没坐热呢,真宗皇帝传裴无洙过去伴驾的谕旨就在这时候到了。裴无洙高高兴兴地跑了过去,真宗皇帝一见来人脚步声,抖了抖手里刚刚写好的圣旨,甩给裴无洙看:“和离了和离了,可算是叫你满意了?”49.管太多恼羞成怒。裴无洙恨不得把一双眼睛长到那墨迹未干的圣旨上去,看到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下了令柔嘉公主与郑侯和离的谕旨,心神一定,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美滋滋地信口吹捧真宗皇帝道:“父皇真是英明神武,尧舜再世!”“是么,”裴无洙这马屁拍得可不算多好,真宗皇帝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父皇的?”裴无洙嘿嘿一笑,也自觉自己这话说得太亏心了,撑着脑袋趴到真宗皇帝的御案上,眨巴眨巴眼睛,缓缓道:“那……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算全天下人都知道十年前的那桩婚事就是个活生生的笑话,即使真宗皇帝自己心里也未尝不曾后悔过:事情后来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他到底也还是个好面子的皇帝……但裴无洙也依然是其中唯一一个,敢这么直白、半点也不委婉地点出那个“错”字的人。这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叫真宗皇帝心烦意乱,自从柔嘉公主下嫁郑侯,除了平了赵家与楚襄侯府的联姻这一桩好处后,之后就是连绵不断要人圆场收拾的各种麻烦……每每这时,真宗皇帝十年前那桩神来之笔的赐婚旨意,就会被各路人马在心里拉出来反复鞭尸。但尽管如此,真宗皇帝也从未起过下旨叫这二人和离、彻底了断这桩麻烦的想法。——原因也很简单,十年前是你真宗皇帝亲自赐的婚,十年后你再改口了,岂不是自己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真宗皇帝一向是个“就算朕现在也意识到这件事是朕错了,但事已至此,叫朕亲口承认自己错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死犟到底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