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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相辉映,一针一线都精致得很。 沈知意的目光慢慢上移,落在了手腕上的这对儿银枷锁上。 这玩意儿也生得漂亮,一对儿枷锁而已,却做得精细,扣得严丝合缝,恰好压在他手腕的伤口处,将伤压了个严实。 “这么怕我。”沈知意自言自语道。 茶青方来给他上规锁时,什么都没说,似是不屑与他解释什么,这人直截了当扣了锁,只问他,沉否? 自然,人家这么问,也从未想过要让他好好回答。 于是,沈知意也什么都没回。 银锁一手各一个,中间连着一条一臂长的银链,沈知意琢磨了半天,琢磨出了这玩意的用途,就是限制他行动,给他的生活添点麻烦。 麻烦是真的麻烦,说来也挺寒酸,他人都住昭阳宫来了,可每日得自己忙活着打水洗漱,西殿废弃的偏院里有一口井,他被挑了筋脉,本就使不上力气,这下好了,再加两个死沉死沉的银锁,他只能半桶半桶的汲水。 活儿不是没干过,当初在稷山,也不全靠银钱那孩子,大多数事情也是自己亲手打理,只是想起来他现在是在昭阳宫做活儿,沈知意就想笑。 班曦到底想要个什么人? 这小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每日躺在西殿简陋的床榻上,沈知意就会想召自己进宫的小皇帝,之后,在阵阵头痛中昏昏睡去。 好笑,真的好笑。 今日他正在西殿除荒草,忽然来了几名宫侍,手忙脚乱将给他梳洗一番,送到了华清宫。 难不成,是召他侍寝? 这可没人教他规矩来着,难道不怕他冲撞了皇帝? 沈知意垂手坐着,脸上挂着薄薄的笑,正想东想西,忽听外殿有宫人说:“不用候着了,皇上回乾元殿了。” 华清宫上下皆舒一口气。 须臾,进来一着鹅黄宫裙的掌事宫人,慈眉善目,年纪约莫三十出头,见了沈知意,慈眉善目便多了几分戾气,连笑都带了刀。 沈知意扶着床沿缓缓站起身来,问道:“皇上不来了?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二公子,不记得奴婢了吗?”那掌事宫人目光似刃,一字一顿,笑着问道。 沈知意愣了愣,无奈笑道:“抱歉……” 能这么称呼他的,莫非曾是府中的人? “您可真是有福之人,说忘就忘啊!”掌事宫人向前一步,咬牙道,“二公子,难道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虽然二公子不记得,可您以前宝贝的那根银鞭可是最熟悉奴婢了……二公子,您曾唤奴婢银红呢,还夸奴婢的血染出的鞭子颜色最艳呢!这些,您都忘了?” 沈知意顿了顿,微微蹙眉,神情似是迷茫又似是不忍,愣了会儿,他低声道:“以前多有得罪……” 那掌事宫人一笑,眸光一冷,硬邦邦抛下一句话:“沈公子,请回吧。” 沈知意默立许久,轻声说道:“……不管什么原因,对不住。” 掌事宫人道:“二公子今后一定要记清楚奴婢的名字,奴婢如今名朱砂,这条命是大公子给的,名也是大公子给的。” “……哥哥救了你吗?”沈知意心中一突,脑内影影绰绰,似是有这么回事。 “二公子且候着。”朱砂慢声说道,“二公子曾经赏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定会一一回报。” 沈知意眉间添了几分忧郁之色,却无言驳她。 还是离开吧。 沈知意定了心神,刚动脚,就听朱砂说道:“慢着,二公子身上的衣裳,是知行帝君的。” 沈知意怔愣住,抬手茫然看着身上的衣服。 “帝君制式,二公子人离了这华清宫,就没资格穿在身上了。” “……知道了。”沈知意说道,“稍待。” 他艰难地拨弄着规锁的那根银链,而后一叹,说道:“劳烦嬷嬷帮忙。” 规锁的那根银链需要旁人帮忙拔出规锁旁的银梢才能取下。 朱砂眉头高高扬起,唇边衔着一抹怪异的笑,按住他的手腕,帮他解开了银链。 沈知意脸色煞白,一言不发,脱掉三层衣。 朱砂收了衣服,敷衍一欠身,请他离宫。 今夜月将圆。 沈知意一路走回西殿,再抬头,月亮已高高悬在了正空中。 “月光。” 沈知意轻轻出声,他抬起手,手腕处沉甸甸的疼痛几乎浸透了他的骨。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捧着月光,又觉得它凉的让他的眼睛发烫。 “月光,好冷……” 他轻轻说。 作者有话要说: 嗯。 今日继续,打卡~ 第3章结发不成 寅时刚过,班曦惊醒,唤宫人来。 刚刚跨进宫门的茶青方制止了宫人,接过灯,低声道:“我来。” 宫人躬身一礼,默默退回。 茶青方扶灯入内殿,脚步声轻得似猫。 班曦撑着额头,隔着床幔见茶青方进来,问道:“青方?你也不休息……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 班曦叹了口气,郁郁道:“我刚刚梦到他了。” 安神茶送来,茶青方轻轻掀开帷幔,将茶递了进去。 班曦抿了口,说道:“青方,那年我们一起去无名山的神寺,你还记得吗?我刚刚梦到了桃花满山,又回到了那天……” “嗯。”茶青方半跪在帷幔外,垂头听着。 “可折花时,那些桃花全化成了火,他护在我身前,那些桃花就落在他身上,燃起的火吞噬了他……” 茶青方轻声道:“得罪了。” 他撩开床幔,跪在榻前,伸出手给班曦揉额角。 “你记不记得,当年在神寺,禅师说,知行这一生,会被沈知意所累,二人如福祸相依,知行性子那么好,是因为沈知意将坏事做尽了,沈知意无心无情,是因为他的人心人情,都给了知行。知行因知意而苦痛半生,但却并非无福。禅师说过,知行的好日子都在后头,他是大福之人,可为何……为何就不灵应呢?” “那个禅师……”茶青方手重了些,低声道,“我是不信的。” 班曦愣了愣,忽而想起,当年茶青方也在,得来的批语似不太妙。 “他当初,如何说你?我都不记得了。”班曦好奇一问。 茶青方道:“胡说罢了,说我心高气傲,以后会摔得厉害。” “倒是有些道理。”班曦点头道,“青方确实如此……但我最喜你这身傲气,毕竟这才是青方。” 茶青方眼眸亮了亮,又黯淡下去,伸手正了正脸上的面具,一躬身,退了出去。 “明日大典,陛下再睡会儿吧。” “嗯,有劳你了。”班曦沉声说道,“前朝后宫这些大事小事交给你,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