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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来连紫丫头们都不露面,她们和小姐都被软禁在黎府了吧。秋棠脾气急,一开口便先发制人。「姑爷,小姐知道您不喜欢她抛头露面,所以品味轩的事她没有出过面,外头不晓得这是谁的铺子。」黎育岷听了不耐烦,他不是来追究这件事的,他只想知道童心有没有在这里。秋桐不管他的脸色,硬是补上几句,「上回章管事的事情解决后小姐没回黎府,先绕到品味轩,说是用五百两银子卖给我们,所以品味轩根本和小姐没关系。」她的匆促解释,全为着不让小姐和姑爷心生嫌隙。秋桐的解释却让黎育岷心头一震,「卖给你们?」为什么?因为自己逼人太甚,所以她决心配合他的要求?他从未有过一刻这般惭愧歉疚。秋杉看看姑爷、再看看几个姐妹,决心把这件事情给承担下来,她并不想霸占小姐的产业,但眼下她们必须寻个最好的说词,免得姑爷和小姐之间产生龃龉。「姑爷,小姐身边有八个丫头,紫衣几个是负责照料小姐饮食起居,而我们四个负责跟着小姐在外头做生意。「小姐议嫁后,因姑爷是官家少爷,而士农工商,士为首、商为末,老爷怕小姐的身份在黎府抬不起头,更怕娶商户女为妻的姑爷在同朝为官的士子面前丢尽颜面,老爷深知小姐的脾气和能力,知道就算外家不给任何支持,她也可以靠着自己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于是老爷迫着小姐把我们放出去。「老爷相信,没有我们在外面兴风作浪,而当了官家太太后,小姐不能时常出门,就算小姐再有本事,也翻不过姑爷的手掌心。「老爷的盘算,我们心知肚明,却不能违抗,可我们这样的奴婢除了跟在小姐身边不会有更好的出路,于是我们哭着求着闹着,恳请小姐把我们留下。「小姐是个心善又护短的,多年的情分让小姐于心不忍,悄悄把我们送出府,并且变卖身边的嫁妆,凑足银两让我们开品味轩,好让我们有事可做。」几个都是伶俐人,见秋杉开口、知她心意,秋桐紧跟着接话。「品味轩初开时问题层出不穷,过去我们虽比起一般女子见识得多,但再怎样也只是跟在小姐身边打下手的,要独当一面困难重重,是小姐在背后给我们出谋计,品味轩才慢慢在京城这块地界立足,一路走到如今,小姐见品味轩的生意慢慢上轨道,才说要把品味轩让给我们。「说让是好听话,小姐不过拿走一个月的利润,就把铺子给我们几个,那本来就是该给小姐的银子。「我们不愿意收,小姐却说主仆一场、多年情分,也只能为奴婢们做到这里,她出府不易,日后得把心思放在黎府,我们这才明白,小姐这是想舍掉过去的一切,认真当姑爷的贤妻良母。」秋杉急着接道:「我们明白姑爷不乐意小姐做生意,小姐为姑爷的名声也不愿意沾染这事,可品味轩不是小姐的生意,是小姐在为咱们谋后路呀,否则依小姐的本事,这样一间小铺子哪看得上眼。」几个人说得既真心又实诚,差一点点黎育岷就上当了,不禁苦笑摇头……这群对童心忠心耿耿的女骗子。若他没发现童心因娘家出事心急而忘记收妥的白玉纸,上头写满新铺子计划,他会相信品味轩是童心为着几个丫头铺的路,但现在他不信。可是他同意,童心的才干超乎他想象,能让几个丫头对她这般死心塌地,便是对强者说谎也不吝惜、不畏缩,这样的情分得用多大的心思才经营得出来?黎育岷似笑非笑、不言不语,别人没见识过他这号表情,但秋棠印象深刻,当初姑爷想让她下不了台时就是这副表情。秋棠急急说道:「我们讲的全是真的,秋桦,小姐给的让渡书在你那儿,你给姑爷看看。」秋桦点头,从怀里拿出让渡书。黎育岷打开,仔细看过,的确是童心的字迹,所以她是真心想把品味轩给让出去,不想再沾手生意?为什么?因为他的承诺软化她的念头、抚平她的委屈,让她决定为他而收手?再次,歉疚满心。秋棠细细观察着姑爷的表情,拧眉,把心一横,她膝行两步,跪到黎育岷跟前,用力磕头。「签下让渡书那天,奴婢向小姐认罪,我曾想搅黄小姐和姑爷的婚事,知道老爷约姑爷在福满楼用饭,就想在街上演一场卖身葬父,奴婢暗忖,若是姑爷表现出好色姿态,老爷极疼爱小姐,定不会允下婚事。「若今日姑爷前来是因为这件事恼了小姐……此事是奴婢自个儿一意孤行,小姐并不知情,当时小姐还在乐梁老家,姑爷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紫裳或问问老家的管事,有凭有证。」自从与姑爷碰过面后,她就无法安宁,生怕自己的错会害苦小姐。黎育岷深深叹气,主子当他是强人、奴婢当他是恶人,每个都怕他、惧他,以为他会对童心不利?齐靳说的好,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让她必须不遗余力地保护自己?是他的错,从头到尾。「别说这些不重要的事了,告诉我,你们家小姐在哪里?」他的问题一出口,几个丫头面面相觑。小姐不见了?!第十九章寻到桐花胡同一碗小米粥、几碟小菜,小米粥烧得有点焦糊,小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但童心没生气,反倒吃得津津有味。她的舌头变乖了!直到现在她方明白,之前自己始终改不来娇惯,是因为黎育岷对她不够狠。他不允许紫衣到大厨房为她准备吃食,却对院子里的小厨房视而不见,她送走紫衣却暗地寻来食谱,吩咐吴大娘照着做,她挑嘴不吃,他便让福满楼送来功夫菜……想要逼她将就,这样的分寸是不成的。总说他逼她当个合格主母,总认为他将自己拘在那片小院落,可认真想想,他要是够狠,真的把她拘紧了,她能摆弄出品味轩?能往天衣吾凤里挣钱?能在童府出事时在娘家一住月余?比起束缚,他做的更多的是说服与照顾。他对她很好,口才更好,让她乐意回馈,因此她退让,让得心甘情愿,直到那一棒子狠狠将她打醒。她是生气的,气他一贯的仁慈,到头来竟然变得如此残酷,气他翻脸不认人的速度处决,她措手不及。她早就知道男人的心不可信,早就明白聪明的女人会选择依靠自己,这种道理在嫁进黎府之前已经清楚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