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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他嫉妒那个人,那个她为之奋斗、为之等待的人。宓儿,你可知道,那个人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你可知道,在你等待他的年月里,他其实进京多次,只是瞒着世人耳目罢了。那时候,他是你眼里的风景,而你是我眼里的风景。当盈盈少女的你,成为我的妻、怀了我的孩子后,已经成了我的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遭遇此难。宓儿别怕,我来陪你。第52章柳色新刚下过一场小雨。风细,尘轻,柳色清新。东临侯府的霖萃堂建在蓼香汀之上,水汀边新植了迎春、杜鹃、月季,一派姹紫嫣红,把霖萃堂簇拥在其中。堂中的窗子开着,吹进阵阵香风,伴着早春独有的微微凉意。阿凝歪靠在中央的紫檀木嵌大理石镂雕缠枝菊花纹并铺就牡丹水玉色绒毯的美人榻上,一身浅粉飞花蜀锦上衣并水碧烟云色绡纱长裙,将身子勾勒得凹凸有致,线条明媚。墨发只挽了个流苏髻,长长的墨发倾泄在胸前,落了一缕到榻边,随着五彩的发带在微风中轻轻飘荡。一个墨绿衣裙的小丫头坐在低矮小凳上,轻轻给她捶着腿。锦珠捧了件织锦镶金丝的斗篷进来,轻轻给她盖上,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她给那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便停了下来,两个人正欲退下时,榻上的女子却醒了。她伸手轻轻揉了下眼睛,一双眼犹如沾了桃花水一般,水雾蒙蒙的。“什么时辰了?”“午时才刚过。”锦珠回到,“姑娘可要回衔思阁歇息一会儿再来理事?”“不必了。”她掀开斗篷,坐起身,“几个管事可都到了?”“到了。”锦珠把斗篷披到她身上,“如今还凉着呢,姑娘还是多穿些。”阿凝皱了下眉,却也没再拒绝,“让他们都进来吧。”“是。”锦珠把堂前的绸纱帘子放下来,小小的霖萃堂便被分割成前后两间。绸纱帘子色彩柔媚,堂中熏香袅袅。几个管事进了堂,立在帘子外头例行回话。锦珠就立在帘子旁边,时而把管事呈上的账本给阿凝送去。昔日只知道弹琴画画的姑娘,如今却是什么都会了。锦珠瞧着阿凝低头看账本时纤长浓密的眼睫,只觉得心头一阵微疼。半年时间,改变了许多。半年前那场西山大火带来的劫难,让她至今都心有余悸。大姑娘的故去不止带给靖北王府毁灭性的打击,同样也给东临侯府带来深重的创伤。那场灾难之后,老太太、太太都相继病倒,六姑娘亦是日日抱着大姑娘的遗物泪流不止,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太太便做主把府内的事情都交给杨姨娘打理,不曾想,却换来另一场灾难。那杨姨娘先前将府里每个人都笼络得好好的,不成想却是个贪婪成性的狼!她开始代为理事后,几乎把所有能搜刮的东西都放进了她的小金库里,甚至胆大包天的公然短缺老太太、太太和六姑娘的用度银两。那杨姨娘别的不行,却最能哄骗侯爷。这半年里侯爷在国子监换了差事,时常早出晚归的,也没那个功夫管内宅。屋漏偏逢连夜雨,去年十月里,二房里忽然提出分家,当时,府里几个主子都沉浸在悲痛里,没有心思计较这些,老太太那时候也病得连人都不认识了,二房说分,这分家便也实施得很快,阿凝后来才晓得,这一分,二房把东临侯府大半的产业都分走了。落到最后,曾经富贵满堂的侯府已是掏空大半。后来,是锦环被杨姨娘掌掴处罚一事,才让六姑娘重新振作了起来,惩治了杨姨娘,重新整顿了侯府内外。说起那次,锦环可真是受了罪了。当时府里几个谄媚的下人唤杨氏为杨夫人,锦环听到后教训他们不该如此称呼,刚好被杨氏听见。杨氏让几个粗壮嬷嬷把锦环打得满脸血痕,锦环脸上肿了一个多月才见好。锦环和锦珠一样,跟在阿凝身边许多年了。阿凝在府里的地位不言而喻,所以她们俩也鲜少受到什么欺辱。这杨氏却真是个胆大包天的,说句不好听的,打狗也要看主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如此猖狂?想起此事,锦珠仍然忍不住愤愤然。不过,好在有六姑娘在,一切都渐渐好起来了。过去锦珠只道六姑娘是个被宠惯了的娇小姐,可经过此事才晓得,当年大姑娘教的六姑娘的东西,她全都记得,包括家宅理事,包括计算经营。当年……大姑娘是多么伶俐能干的人……大姑娘……锦珠又想落泪了。她吸了口气,忍了下来。不过是月度例行回话,也没什么大事,时间不长,几个管事便退了出去。锦珠给她送来一盅银耳莲子羹,阿凝用过之后,便动身去澜心院看望老太太。走出霖萃堂,闻到一片香氛。阿凝望了眼水汀边的几株垂柳,发现不知不觉间,垂柳已是一片新绿。绿柳上几只黄鹂叽叽喳喳叫唤着,活泼而生机。脑海中恍然想起,去年春天去倦水湖边写生时候的场景。那片绿柳烟波,实在让她怀念不已。可是,她似乎很久没画过画了。阿凝回过神,继续往前。澜心院里景象如昔。老太太年纪本就大了,这场持续大半年的病,让她看起来比去年老了好些。去年病得最严重时,几乎就背过气去了,宫里的御医都说没的救了,好在锦青及时去祈王府请来了薛临涧,才从鬼门关拉回来一条命。如今薛临涧一直住在东临侯府,专供阿凝差遣。阿凝进屋时,薛临涧刚给老太太请过脉。“薛神医!”阿凝给他行了礼,薛临涧亦回礼。“今日我祖母的身子如何了?”“老太太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如今正是大地回春,老太太可以挑个晴朗的日子,起身走走了。”阿凝高兴极了,“谢谢薛神医!”“这是老朽应该做的。”薛临涧说着,忽然眸光一转,又道:“老朽还有一事需要私下禀告姑娘。”阿凝一愣,而后遣退了屋里的丫头,“薛神医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