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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里,姚沉欢醒来时,看见的便是荣寰的脸。“姚姑娘醒了?”他松了一口气,“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南安侯府了,想必晚些时候会有人来接你的。”姚沉欢意识清醒,酒楼中发生的事情瞬间浮现在脑海中。她自醉酒中醒来时,下/身的异样、浑身的酸痛,还有不着寸/缕的身子,桌上尚有残羹冷炙,塌下是她的凌乱衣裙,有些都被撕碎了。这一切仿佛一把重锤,把她的世界敲得天塌地陷!是赵玠……那个混蛋,在做了这样的事情后,竟然独自消失得无影无踪。姚沉欢就是再厉害,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毁了,甩开了她的丫头侍卫,一个人跑去湖边,只一心求死。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滑落,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瞧着娇滴滴的姑娘在自己面前落泪,荣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连声安慰道:“姚姑娘别伤心了,你掉进水里时间不长,大夫说了回去歇息几日就好。”休息几日就好?不……她再也好不了了……她原本是高高簪在云顶的花儿,如今成了落在地上的泥。她抬眼:“你为什么要救我……”荣寰道:“能得上天造化活在世上也是不易,姚姑娘为何如此轻贱?”顿了顿,又不好意思道:“再者姚姑娘才华出众,若是没了不是太可惜了么?”结果她的眼泪更多了。荣寰觉得很无力,他也没和女孩子相处过,便起身道:“姚姑娘好生歇着吧,我让大夫再来给你看看。”姚沉欢望着空荡荡的素色纱帐,恍然间想起赵玠答应娶她的那一幕。她唇间溢出一抹苦笑,难道她这辈子,真的只有嫁给赵玠这条路了么?人人都说,死过一次的人总是更惜命一些,她也不例外。死是懦夫的行为,只要她瞒得住这件事,她就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流芳壁上留名的姚沉欢。这样一想,她心头好受许多。其实世上哪儿有那么多贞洁烈妇呢?与其说是惧怕失贞,不如说是惧怕因为失贞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包括名声、包括未来夫君的喜欢。她低头,看见身上还裹着的一件紫绀色暗花卷草纹锦袍,想起方才荣寰俊朗明媚的目光,心头涌进几分温暖。可惜,他是荣宸的哥哥。她不喜欢荣宸,连带着也喜欢不起来她哥哥。姚府的人很快就来了,荣寰并未再进去看她,只和姚府的一位管家打了个照面就走了。荣寰回到东临侯府时,府里十分热闹,原来不止阿凝回府了,宁知书也带着荣宓来府里了。听说女儿家怀孕,多和亲生母亲在一起有好处。荣宓有孕,宁知书便三天两头带着她往荣府跑,不知不觉间,孩子六个月了,已经显怀不少。丰岚院中,阿凝把耳朵附在荣宓的腹部,柔声柔气道:“小宝宝,小姨弹琴给你听好不好呀?”陪荣宓肚子里的小宝宝说话,已经成为阿凝的生活里最新的乐趣。阿凝让锦环去衔思阁取她的七弦琴来,一旁坐着的姜氏笑道:“你这丫头,尽瞎胡闹。还没生呢,怎么听得懂琴?”阿凝不服气:“我从医书上看到的,能听得到。”荣宓一身艳红底子水仙牡丹对襟刺绣的高腰襦裙,斜倚在罗汉榻上,笑道:“你不是最不爱看医书么?”“那是过去。为了我的小外甥,我可要好好学习,到时候jiejie生产,我也好帮忙啊。”阿凝脆声道。“尽瞎说,生产自有稳婆帮忙,你一个姑娘家帮什么帮?”姜氏说着,又低头去绣手上的小肚兜,“要帮忙,就该多做做衣裳,顺便练练你的女工。眼瞧着今年都要十四了。”阿凝朝荣宓努努嘴,小声示意她,“又来了。”荣宓笑道:“母亲有什么好担心的,以阿凝的品貌,只怕整个上京没有配得上她的,还怕她找不到好夫婿么。”姜氏摇摇头,“我倒不是担心她,她只要对平王殿下客气点,我就吃斋念佛了。”阿凝从倦水湖畔回来,赵玹直追到东临侯府,阿凝却命新上任的锦青将他赶了出去。锦青是阿凝给青衣取的新名字。这护卫倒也不负她所望,丝毫不怵平王的身份,拿着剑就跟他比划上了,平王才不得不离开。阿凝从小到大在赵玹跟前就各种憋屈,想发作又不能发作,今日能把他这样干脆地弄走,她觉得分外畅快。对付他,果然还是要靠硬拳头。可在姜氏心里,阿凝十有□□就是嫁给平王赵玹的,虽然也没觉得赵玹配得上阿凝,但好歹从小玩到大,知根知底的,赵玹对阿凝有多么在乎,大家有目共睹。她觉得阿凝应该对赵玹好一些,日后嫁人了,才能更得他喜欢。不管如何,对阿凝的婚事,姜氏是不怎么cao心的,唯一让她不爽的,就是荣宛如今是公认的内定郑王妃,郑王身份比平王高,这么一来,荣宛便高了阿凝一筹。这都不是大事,她现在最cao心的是荣寰的亲事。“寰哥儿的亲事不能再拖了。可我看了好些姑娘,总没有合宜的。”戳到烦心处,姜氏放下了手里的针线,身后的紫燕给她收拾针线笸箩,又送了水来给她净手。“是娘亲你呀,要求太高了。”阿凝道,“品行、样貌、才艺、威仪,这些没一样您不是高要求。上哪儿去找这样好的嫂嫂哦。”“我不就是想多挑挑嘛。咱们府里就这么一个嫡子,自然要慎重些。宓儿你说是不是?”话毕,她又急忙道:“瞧我,又说这些来让你cao心。你如今身子重,先顾好自己,旁的别多想了。”荣宓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情况?什么事儿都有知书在帮我cao心,我是一点事都不用管的,都快养成猪了。”阿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若世上有jiejie这样漂亮的猪,改明儿我也来养一只玩儿。”几个人正说笑着,外面忽然有人通传,说是申嬷嬷来了。“老奴请太□□!请大姑娘安!请六姑娘安了!”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走进屋来,敦厚的脸上笑容满面的,一身灰蓝色立领中衣,外着深蓝色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