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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心头却隐隐发慌。袅袅这张脸,如何能瞒过朱妃?完颜宗廷阴沉着脸不言语。不能拂父皇的脸面,亦不能教朱妃见她,哪有个两全之法?谢菱,太会打他的七寸了!“王爷?”袅袅见他不应声,试探道,“袅袅不会惹祸的。”完颜宗廷依旧默然。谢菱遂道:“王爷,臣妾且说个寻常道理。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朱妃再发疯,也不至扣下咱们侧妃不放啊!”完颜宗廷不动声色,眉头缩得更紧。倒是袅袅,蓦地生了半分惊恐。发疯?扣留?这些字眼没来由地吓人。谢菱见她如此,心头暗暗嘲笑,却道:“侧妃有所不知。朱妃是宋地掳来的,被父皇临幸之前,日子并不大好过。故而,时有些神志不清,爱讲胡话。”袅袅心下生奇。这等半疯模样,竟成了宠妃?未免太蹊跷了些!袅袅兀自盘算一番。其实,何止此事呢?自打苏醒,九王府的人,九王府的事,就连眼前这片莲塘,都太蹊跷了!她深吸一口气,向谢菱道:“王妃放心。我只跟着你,不多言一句,亦不会故意招惹。”她要进宫。去那个完颜宗廷极力回避的地方。或许,一切秘密,一切蹊跷,都能在宫中寻得答案。完颜宗廷似吃了一记闷亏,还不得诉苦。他冷眼看着谢菱,一面向玉戈道:“先送侧妃回去。”这没来由的一句,玉戈也不多问,便扶上袅袅。袅袅看着眼前反应怪异的完颜宗廷,更是坚定了进宫之心。她不愿就走,只做委屈状,道:“王爷是嫌袅袅笨,还是身份低,不配入宫?”进宫赴宴,本是皇亲的权利。闻得此言,完颜宗廷与谢菱皆蓦地一怔。身份低?这样的话自她口中说出,还真是令人瞠目结舌!从前在汴京时,那样高不可攀,高高在上之人。竟对着眼前二人自称“身份低”?二人皆有些不知所措。完颜宗廷缓了缓气息,方道:“你别多想,此事从长计议。”袅袅闻言,只得告辞。她想耍赖似的央他应下,但不可!连日的相处,完颜宗廷的缜密与细心,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再央求下去,只怕会疑她别有用心。袅袅渐行渐远,忽轻叹了一声。可自己与完颜宗廷是夫妻啊!果真需得如此小心翼翼去算计么?她为此感到不屑又失落。袅袅回头看去,莲塘边唯有完颜宗廷与王妃谢菱。二人静默对着,又似在说些什么。商量是否该让袅袅进宫么?袅袅蹙了蹙眉。身为妾室,任人摆布的滋味,可真不自在。但她依稀记得,有人说过:她可以做自己的主!袅袅蓦地顿住脚步,心下又一阵刺痛。………………………………………………“你究竟要作甚!”完颜宗廷冷着一张脸,语气也冷。炎炎夏日,谢菱只觉拂面的风比严冬还凌厉。都说金地寒凉,宋人多有不惯。眼下看来,果然不假。她忽轻笑一声:“臣妾分明在帮王爷,王爷为何总不领情?”他转头看她,神情忽变得**而危险。只听他道:“帮本王?王妃有心了。”完颜宗廷含笑。她何止有心?心眼多如针孔,又细又密!谢菱摇摇头,垂下眸子:“夫妻多年,王爷还是不信臣妾。”她近前一步,仰面逼视他:“王爷怕是忘了,臣妾是狈。”“那本王这头狼,做得可真憋屈!”他亦直直回视。谢菱转头一笑,退后一步,道:“她进宫,乱的是朱妃阵脚,王爷怕什么?”完颜宗廷忽而一怔。谢菱笑笑,接着道:“如今,她身为王爷侧妃,不过是依附于你身上的蓼丝,连狈也算不上!要捏死她,岂不是太容易了些?”完颜宗廷心跳漏了一拍,忽觉周身浸满寒意。“有我在,没人能捏死她。”他道,自有一番斩钉截铁,“包括你。王,妃!”人事地位皆不同了,如今的完颜宗廷,有底气说这话。谢菱掩面一笑,像听了个笑话。她道:“王爷痴心,臣妾明白。可朱妃,她不明白。”此话既出,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在朱妃眼里,袅袅不过是九王府的人质。足以威胁朱妃的软肋!谢菱接着道:“这些年,王爷一直不得重用。好不容易有些战功,又被旁人分得干干净净。焉知,不是朱妃在吹枕边风?”朱妃恨透了他们夫妻,几人皆心知肚明。若非她从中作梗,九王府早已如日中天。完颜宗廷近前一步,挑起谢菱的下巴:“王妃好聪明,倒是本王当局者迷。”谢菱偏头含笑:“王爷是为情所困,一叶障目!”完颜宗廷低头一笑,朝她嘴上一啄:“王妃的大道理讲得真好!但别以为,我不知你想做什么!”他当然知道,谢菱想让袅袅记起一切。☆、第一百五十二章调笑令6谢菱要让袅袅记起。记起这个满口谎言的赵廷兰,记起卖国求荣的庶妹谢菱,记起屈辱求存的表姐朱凤英……记起靖康之耻,记起她曾经的荣耀。她要让她痛苦,要拉那高贵的七jiejie一起下地狱!思及此处,谢菱心头有种卑鄙的爽快。但完颜宗廷的美梦,琴瑟和谐的美梦,会因此破碎得干干净净!谢菱踮起脚,指尖轻点他的鼻尖,瞧着有些俏皮。她道:“臣妾本就没想瞒王爷,女人的嫉妒心,臣妾不怕你看。”“只是,”谢菱又贴近一步,“让她入宫,王爷敢不敢赌?”其实,这是份必赢之赌。朱妃是定会受威胁的,那意味着权利!唯一可输的,是袅袅。一个无关紧要,却又让完颜宗廷悬而未决的女人。见他不语,谢菱又一圈一圈轻抚他的胡渣。忽嗤笑道:“还当王爷是有大胸怀之人!不过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她蓦地放开他,冷笑道:“好没用!”完颜宗廷眸子阴沉。在鲁国公府忍辱偷生多年,真要放掉这个机会么?为一个女人?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