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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潭旁边有一株大松树,下面一片绿茵如毯,碧绿可爱的草地上躺着一个玉雕似的小少年。身形好像一株小树苗般挺拔,肌肤如雪,乌发如墨,顾盼有神。 十岁不满的小男孩虽然长相极佳,却不慎重视形象,吃饱喝足有些犯困,就地毫无形象地躺了下来,一边享受着阳光,一边揉着肚子。觑着韩起收拾完那边的火堆得了空,立时哼哼唧唧地撒娇:“阿起,阿起,我肚子痛。” 韩起忍不住在主公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包子脸上戳了一下:“小猪。谁让你刚才吃那么多的?” 楚昭拉着韩起戳自己脸蛋的手,移到肚皮上,示意爱卿给自己揉揉:“我想要长大。想要长得像阿起这样高大。” 韩起忍不住笑了,低头专心给小主公揉肚子。揉了一会儿,楚昭就拱到了韩起的大腿上,舒舒服服的享受着爱卿的服侍,嘴角含笑,大眼睛弯成两轮小月亮,圆鼓鼓的巴掌脸在阳光下白皙无暇,看上去很软很好欺负的样子一只白粉蝶试图停在楚昭的鼻尖上,被韩起眼疾手快的捏住翅膀。因为心情好,韩起便大发慈悲,将蝴蝶放走了。嗜血的欲望总能被怀中这只吃饱了就睡的小白猪轻而易举的安抚下来。 一阵疾风吹过的时候,把很多花瓣吹起。带着花瓣飞舞,像一场雨般飘落到楚昭和韩起身上。好像是风的轻吻。 韩起沉默地帮楚昭将头上身上的树叶和花瓣拂开。调皮的山风又不知从何处而来,吹得两人的发丝在空中纠缠在一起。那种生病一样的感再次袭来,韩起忍不住疑惑的按住左边胸膛。 吃饱了就躺美男腿上晒太阳,还有美男给揉肚子,这样的生活不要太腐败哦。 过一阵,心情大好的楚昭翻身坐起来,取出韩起给他做的笛子吹奏。 “阿起,你喜欢听什么曲子?” 韩起背靠大松树,眼睛也不睁,随意答道:“就吹你上次吹的那首吧。” 上次楚昭吹的是苏武牧羊。这只曲子旋律流畅古朴,雄浑苍凉,只是略微有些悲凉了些。 楚昭听韩起说过,他小时候作为军奴,曾经在北疆生活过一段时间,难怪会喜欢这样的曲子。楚昭心里怜惜自家经历坎坷的未来大将军,些许小事,向来没有不从的。 背靠古松的另一侧,面对寂寥空山,楚昭将笛子放在唇边,一曲苏武牧羊静静漂浮在这山水之间,苏武流放异域十九年的悲凉一股脑倾泻出来,霎时灵动的山水都沾染上了沉郁凝重的色彩。 韩起抱膝坐在地上,专注得在脑海中描绘出楚昭的侧脸。半晌,他垂目注视着自己的双手,阴郁的眸子里,神色转为坚定。 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这首曲子引发了韩起的共鸣,那些久已忘却的回忆袭上心头。冰天雪地里的断肢残骸、千里黄沙间的血色残阳、咒骂殴打欺凌、女人悲苦的歌声和男人野兽般的狂笑,闪电般闪过韩起的脑海。他眸中红光隐约现,却又很快退却。 再一次回忆起往事,韩起发现自己竟然意外的平静。嗜血的杀念已经消隐无踪,昔日独狼般的少年终于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乐声经过系统加成,越发让人沉醉,楚昭反复吹奏,呜咽的山风也加入其中为他伴奏。 吹到第三遍的时候,楚昭忽然看见韩起平静的面容上出现警惕之色,浑身的肌rou紧绷,如一头即将发动攻击的野兽。随后,楚昭便听见身后有人拍掌叫好,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骑着一头小毛驴,两个仆从随后,缓缓从飞架在流泉深壑间的木桥上走过来。 那老人脸上微有愁容,山风吹动他的白发,平添萧瑟之感。即使楚昭不用读心术,也能看出老人心中似有什么犹疑难断之事。 楚昭赶忙放下笛子,语带歉意道:“笛声粗陋,打扰老先生的游兴了,实在抱歉。” 老人打量楚昭片刻,方摇头道:“何出此言,若非老夫今日忽有所感,上山寻人,岂非要错过这样好的乐声?敢问小公子师从何人?可是号称京都第一的徐大家?” 楚昭看了一眼控制面板的提示,脸上有古怪之色一闪而过,片刻后便面带谦逊地一拱手:“徐大家声乐之妙,冠绝一时,小子并无幸恭听教诲。这只曲子乃是小子偶然间听人吹奏,便记下曲谱聊以自娱。” 老人上上下下打量楚昭,道:“做这首曲子的人,一定经历了家国之哀,经历磨难而大节不亏,的确不是你这样的小孩子能作出来。” 楚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一个郭全老儿,原来刚才是在考校我呢。 郭全继续说道:“不过,曲谱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你小小年纪,听一次便能将曲子记下,足见聪慧,又能领略其中忠君爱国的意味,演奏出这样动人心魄的曲子,更是难能可贵。但是也不应当骄傲,此后更要观天地生物气象,学习前辈圣贤的克己工夫。” 这话完全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其实颇为无礼。楚昭在心里嘀咕,这老头子刚才心里还烦闷气短,几句话的功夫就神清气爽起来。真是不训人不舒服斯基。 古代这些谋臣战将,在还没有被攻略之前,一个个都是天山顶端的雪莲花,需要主公小心伺候才行。因此,楚昭虽然被郭全教训了一番,还是彬彬有礼,没有半点不耐烦地拱手道:“老先生教训的是,不知老先生高姓大名,来山中何为?” 郭全斜着看了面容华美、风流恣肆、气象明朗的少年一眼,才道:“老夫姓郭,淮南人士,这次到山中是为了寻我家幼主。” 楚昭听闻此言,难免有点自作多情的欢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说:“山中云遮雾绕,不知道老先生究竟要去何方寻主?” 郭全似乎不欲多谈此事,反而突兀地要求道:“小公子擅吹笛,试为老夫再奏一曲。” 韩起在旁边听着,开始还勉强忍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见这个忽然出现的糟老头居然胆敢将自家主公等同于伶人歌伎一流,简直是莫大的羞辱,顿时眼中红光大甚,当下就要上前将这个老匹夫撕成四片扔进水潭里,让他好好冷静冷静,免得狂妄到不知道自家姓甚名谁了。 也难怪韩起生气,在当时社会,乐师、鼓吏这一类职业等同于倡优,地位很低,贵族纵然会弹琴吹箫以示风雅,但他们演奏乐器不是为了给别人听,而是自我欣赏自我陶醉。贵族给人演奏,必定完全出于自愿,贸贸然开口要求别人给自己吹笛,的确很是失礼。 韩起一步步走过去,就像一柄充满杀意的剑,气势凶狠霸道,面容却冷静如冰。郭全的两个仆从迎上前去,三两下就被韩起打倒,面对武力值差距过大的对手,两个仆从不由两股战战,委顿在地。 虽然大楚不算法治社会,但是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