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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色也变了。他也认得这几个盒子。 我往日取卦所得皆在此处。不必打开我都认识里面有些什么。 一粒陈年旧米,一滴无根清水,一条心血织就的红线,一滴慈母指尖血。物件看着轻巧,取来却极其不易。米是年过半百的人自少时逃荒以来随身携带珍藏至今的,指尖血是慈母在佛前诵经七七四十九日方取得的。普天之大,上哪儿再去找这些至灵至性之物。 文武昀见我脸色真变了,便令人停下了动作。 武德章低眉顺眼站在一边。 “父母之命,难以违抗。我不欲叫你勉强,是以你在家折腾这些,虽有长兄应作父教,我也不加管束。但你近来越发胡来。”他将盒子取在手中把玩,平淡道,“你往日都交了些什么朋友。今日又去了哪里。” 我眼睛始终盯着那只落在他手间的木漆盒,闻言分出一丝心神给文一。文一拼命摇头。文武昀道:“你不必看他。我文家人忠心耿耿,自然不会出卖你。”只是文家家大业大,要查一个人的去向,还是很简单的事。 我是有苦难言。 这个中曲折,与他实话交待吗? 武曲星君的泥塑还未养成,我若随口全盘托出,被人当成疯子事小,坏了武曲星的命数是大。天机就含在我的口中,我却只能闭紧嘴巴。 文家大少爷此人,性情至刚,若说他有时心肠冷似铁,也是铁打的实话的。他说要摔,我就信他真能做出此事来。可这盒子,谁都能摔,偏他不行。 眼见他面无表情,举起盒来…… 我急中生智,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道:“这,这是我心上人的东西。” 文武昀举起的手停在半空。 我一颗心也悬在了半空。 但总算没有辜负这指缝里漏出来的机会,忙不迭道:“弟弟向来顽劣,此物原只是取着玩。不想前几日撞见心上人,就想着将东西搜罗起来讨好于他。大哥,你可千万放过我。” 也放过你自己。我暗暗道。 文武昀蹙起了眉头:“心上人?” 我硬着头皮,只能说是。 他慢慢道:“我记着,父亲说你弱冠之前,不该亲近女色。你忘了么。” 我头皮更硬了,僵着笑脸:“不是女色。” 文武昀定定看着我。 我忍着刺骨的凉意,硬是坚强地从嘴里吐出了那三个字:“是男的。”说罢连忙在心中呸了一声。老天在上,我一时情急胡诌的,这些东西绝对不是给我心上人。 文武昀拧着眉头,刚健的脸上不知做何神色。 良久,他才说:“为何我方才一阵觉得十分想吐。” 废话!我也想吐!我不敢多嘴。只能假模假意:“这么晚了,大哥,要不你先睡吧,弟弟我掐指一算……” 霍然收到一道眼刀。 我连忙收起两根手指,把话憋了回去。 大少爷终于还是去睡了,他难受到连罚我也不想。文一惊奇道:“大少爷怎么了?吃多撑着啦?还是被少爷你感动的呀!” 不,他是武曲星的元神受到感应,被我那句‘心上人’给恶心的。 我无精打采地哼哼唧唧,也很难受。 文一长长地哦了一声,转脸就八卦起来:“少爷,你说的心上人,该不会是许公子罢?不能啊,以前你明明不认识他来着。” 我一把挥开他饼大的脸:“少多话,把东西收好了。我不是让你把盒子都藏好的么,这都能随便让大少爷翻到。账我日后再和你算。” 文一委委屈屈应了声是。 漫天星辰自有定数,我看着这天上星斗,紫薇星一闪一闪。不必掐指一算,也知道他与武曲星是时候要呼应起来了。所谓天命,便是轮回台转,星子契合。 京城里传来小皇帝的消息,说正将搜寻范围往外扩大,若天机已定,他来宋城,怕只是时日问题。紫薇星与武曲星,也必将相见。 皇帝去礼佛那一日,偏巧,文武昀也去过。 我关上窗户,丹田内那股温凉的气息舒缓了一些焦燥。 心上人么? 曾经似乎有过一个。 然而已经过去太久。一入轮回百余年,也不知道他如今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 某日,武曲星君携童子与文曲星君转角遇见‘爱’。 文曲身边站着文昌。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帝君的脸,就莫名想打————by 疑惑的武曲 第11章 青蛇船说(十一) 昨夜星象中,紫薇星躁动得急不可耐,我不敢多耽搁,想提前去寻张百手。就是找我写大字镇黄狼的那个老伯。他因手艺超绝活灵活现,故称百手。 张百手家很好认,前面有棵老槐树。那棵槐树的年纪在宋城的树中,算是第二长。最长的在土地庙。我未带一人,只身前往。 一路逛过去,沿途摊贩对我十分热情。 “小半仙好。” “你好。” “文少爷好。” “你好。” 桥边柳枝缠人,我拨了开来,客气地与提着篓筐的阿婆笑了笑。心下越发疑窦丛生。这非我多疑,他们看我的感觉,简直犹如一只待宰的肥羊。一个货郎经过,如初一辙地热情洋溢:“文少爷好。” 我一把抓住他:“今日出了何事?” 货郎呆道:“出什么事了?”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 我朝周围点了点,有些吞吐:“似乎心情都很好?” 货郎恍然大悟:“您是问这个。” 我点着头,一脸求识若渴。 他笑道:“文少爷不但出卦帮人,还给大家伙儿贴家计,可谓是宋城小菩萨。我们见了您,当然高兴。” 卦我理解。家计是什么……我有些茫然。 货郎见我不明所以,提示道:“就是前阵子走在您身侧的那位青衣公子。他一大早每个摊都走了一遍,包了我们一个月的货物呢。”旁听的阿婆插嘴道,“我瞧他身上金丝银线,所绣无一不是精品,却连老太婆的针线都不嫌弃。” 更多的人东一嘴西一嘴的插话进来。 “毛家铺子的豆腐脑,城西段家庄的二十匹布,清池砚的笔墨。他都包啦。” 我有些呆滞。心头涌起一阵不大好的预感。 “他付钱了?” 周围的人异口同声:“等着您支呐。” 我腿一软,扇骨握地嘎吱嘎吱响,仿佛千万个卯日星君在我眼前飞过。 “也就是他瞧着十分面善,人又水灵。打着小半仙的名头。才做了这担保。” “就是就是。笑眯眯的。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不知婚娶了没有。” “说到底还是要谢过小半仙。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