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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落了颜面后,也不见她有丝毫悔过,反而越加暴戾,前年惹怒了族老,被族老锁入了祠堂整整一年,好不容易出来了,也依旧没有任何收敛。 程沛隐隐听到风声,对于他祖母,他祖父已经很不耐烦,甚至都有了要废掉她修为的念头。 和祖母一样,父亲也是敏感多疑,阴狠毒辣,无缘无故的就能对人出手。早之前将他自己院子里的仆从侍婢统统换了个遍,便连曾经最受他宠爱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患难之情的花君,也都被他亲自带人拿了,锁入他新设的暗牢里。听说后来花君忍无可忍之下,被迫潜逃,到如今也没有个消息。花君落得这般下场,他身边其他人的结果也没能好到哪里去。死的死,残的残,废的废。能安安生生继续在他身边伺候的,十中无一。 程沛和母亲沈安茹也被他斥责过,幸好也只是斥责,不然,他们怕也不能好好地在程家大宅院里待着。 如此这般的种种变故,统统出现在他大哥离开程家大宅院之后。程沛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他大哥的手脚,但也能猜得到这必定和他大哥有那么几分关系。 虽然有此猜测,但程沛并没有就此对他大哥生出什么猜疑和畏惧,反而在敬佩他大哥的同时,也有些埋怨自己。 如果不是他的年纪小,如果不是他实力不够,如果他能够保护母亲,那他大哥一个出家了的沙弥,何至于为这样的俗事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程沛松开了手,摊开的手掌上托着那枚竹令。他看了很久,最后扯了扯唇角:“师父,这就要扯一扯你的虎皮了。” 程家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师父,但除了沈安茹,没有人知道他的师父究竟是谁,什么来历,修为几何,性格如何。所以,只要程家的人还有几分顾忌,他们就不敢生逼他。 司空泽一直寄居在程沛的识海里,也很清楚程家大宅院那些人的心思,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可以。” 程沛将竹令收起,抬起头望了望天空,低声呢喃道:“唯一可惜的是,今年的元日,就只能留下母亲一个人在那里了。” “放心。”司空泽安慰他道,“反正你大哥也在,我看你母亲也不会太担心你。” 程沛也点了点头,但他不再说话,只看了看天色,便端坐在蒲团上,闭目调息,恢复自身耗尽了的真气。 等他恢复状态后,又换了一身衣裳,稍稍打理过后,才骑了灵鹤回到程家大宅院。 一如他和司空泽两人预想的一样,得知他拿到竹令,又因为早前净涪的原因特意了解过竹海灵会的沈安茹并没有阻拦他,反而为他能不能顺利成行担心。 程沛才刚要将他与司空泽的打算和沈安茹细说,沈安茹就阻止了他。 看着自己还没有抽条的幼子,沈安茹叹了一口气,温婉的眉眼染上担忧:“这些事情,你和你师父有这个打算就好,不用和我多说的。” “我只要知道你早有筹谋,有把握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那就足够了。” “娘只是一介凡人,无力护持你们,但也不能拖累了你们。” “娘知道得太多,反而害了你们。” 程沛红了眼眶,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并不和小时候一样,稍有不如意就要往沈安茹怀里钻。 司空泽这会儿也极其沉默。 到了最后,程沛收拾了情绪,也只是“嗯”了一声,真的没有再和沈安茹提起更多。 沈安茹也是抬起袖拭去了泪水,又笑着说道:“其实依我看,你也不必大张旗鼓地和所有人提起,只需在族老、你祖父、父亲在场的时候提起就好。” 沈安茹也确实是担心。 如果消息流传出去,知道程沛手上有这么一枚竹令,怕少有人能够不动心。到时候,背后没有足够震慑的程沛哪儿还能有个安稳的时候? 沈安茹这么一提,程沛和司空泽也都想到了。司空泽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程家这么一家子里头,还能有你们两兄弟这样的人物了。原来源头是在这儿……” 程沛沉默地点了点头。既是应了沈安茹,也是在赞同司空泽的话。 程沛年纪小,又是血脉至亲,哪怕再对程家的人心寒,也还是对程次凛、程先承和程老太太等人留了一点柔软心肠,相信他们对他不会做到最绝。 而司空泽却是因为疏散。他自来钻研天机,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知道人心莫测,却不太会往那边想。更何况,他事实上也没多看得起程家大宅院里的这些人,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也就没有注意到这方面。 沈安茹见程沛应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看着程沛稚嫩又开始显出两分棱角的脸,不由得又想到了远在妙音寺里的大儿子。想到这一回的元日,总算能有个亲人陪在他身边,沈安茹也觉得哪怕元日那日两个儿子都不在,只留她一人在这程家大宅院里,都不觉得如何的难熬,反而还很是开心。 净涪其实真的没有料想过程沛会参加这一回的竹海灵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元日,净涪也都出了关。在药王院一位长老的陪同下,和同样在寺里的那七个师兄一起,步行出发前往万竹城。 是的,步行。 不用任何的飞行器代步,他们这一行九人,八位年不过三十的沙弥连带着一位清字辈的长老,全都是靠着一双脚,从妙音寺行往万竹城。 其实不单单是他们,便连妙潭等其他五分寺,也都是步行前往。因此,比起道门和魔门,佛门的修士出发的日子就要早上许多。 五色幼鹿乖乖地跟在净涪身边,也随着净涪步行,并未遁入虚空。 左脚、右脚、左脚…… 在这样单纯的步行中,净涪慢慢的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中。这一种状态介乎入定和神游之间,便连净涪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一种状态究竟是什么状态。但身处在这一种状态中,他看着身边的景色随着他的一步步前行往后退,看着远方辽阔的天际,看着天际那翻卷舒展的云层,看着自半空中纷纷扬扬洒落的雪片,心底的某个地方竟然升起一片涟漪。 涟漪荡漾开去,触动他早先的种种感悟。 因果、天数以及力量…… 不曾窥见因果,不知因果连绵无绝;不曾被天数裹夹,不知天数变幻莫测,不容驳逆;不曾失去力量,不知人力时有穷尽…… 正如不见天,不知天空高渺无边;不见地,不知土地厚重无际;不见己,不知己心烦乱,常入迷障…… 净涪仍旧一步步往前迈进,表情却不再如先前那般无波无澜,反而显出种种情绪,复杂难辨。 他身周的气息自平静开始翻滚,又从翻滚慢慢平静,如此几番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