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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灵药给过他走的机会。

    

其实灵药给过他走的机会。



    此时餐厅里就剩下他们三个。

    “吃得好吗?今天有海捕的虾,”杜铭含笑着走过来,“我让人烤好了做宵夜。”

    身后的服务员将烤虾摆放在桌上。

    “看起来不错,”陆含光将叉子拿起来,帮灵药剥虾。

    灵药知道杜铭,两人曾经在聚会上见过,那时候还在念书。

    现在大家都长大了,没想到他在这里开了自己的温泉疗养院。

    陆含光一边剥,一边跟杜铭聊天。

    两人看起来很熟悉,不久就提到了杜铭想要买些艺术品摆件和画作摆放在不同的温泉别墅里,闻言,灵药就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可以考虑做成一楼一景的样式,杜铭笑盈盈地和灵药加上了联系方式,她这方面认识的人比较多,还有推荐人的名片。

    灵药推荐的是自己的校友,以前一起合作过现代艺术作品展,审美很独特就是人际关系上不太会自我推销,她觉得杜铭做事的话应该会喜欢这种专业人士。

    三个人吃完虾,后面杜铭又说了,他的疗养院准备在新年期间参加梦山的艺术家社区文化节,作为休息点,到时候会邀请很多人来玩,如果灵药也来玩,就让她联系他。

    新年期间的梦山文化节不算专业,但很有名,多是各大家族的年轻小辈们聚在一起玩,梦山远离温杜里和瑞云岭,有什么疯狂的派对也不会惊扰到市民和长辈。

    以前灵药对文化节兴趣缺缺,来过一两次也是露个面,待上一杯酒的时间就走了,都赶去希拉斯找慕也和陈洛迟,不过今年结婚了,她应该会跟叶泽生待在一起,在双柳巷和瑞云岭。

    想到这里,她只能委婉地说到时候再看。

    好在跟杜铭聊天很有趣,灵药笑了很多次,陆含光也在身边轻声发笑,三个人聊得很是愉快。

    和同龄人在一起就是放松得多。

    后面杜铭开着车把他们两个送回别墅,进了门的灵药还自觉意犹未尽。

    她喜欢跟陆含光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就是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快乐轻松的记忆,在他身边很轻松。

    想到这里,灵药上前抱住陆含光,吻了吻他。

    陆含光转过身来,追逐着,反客为主,将她按在沙发上吻到气喘吁吁。

    两个人一路腻歪着到了二楼,灵药打开电脑写面试邀请邮件,定了明早定时发送,处理完工作,这才拿着浴袍准备下去泡温泉。

    温泉又暖和又舒服,灵药很喜欢。

    泡着温泉,在料理台的陆含光把洗好的水果切成果盘,端着来到了池边。

    他喂着灵药吃了一块草莓,酸酸甜甜的,草莓味儿很浓,灵药靠在池边上,细细的咀嚼。

    岸上的陆含光把投影仪打开,准备挑一个有趣的电视节目看。

    一路调到新闻频道,画面上出现了熟人,“…原廉政调查局十三局局长叶泽生调任经济发展部副部长,同时担任长老院秘书组第九秘书,接替上任第九秘书工作…”画面镜头给到了上任仪式发言的叶泽生,俊秀的脸庞在一群黑衣下属的衬托下越发端然,高挺的眉骨和略深的眼窝显得他的眼神坚毅有力,左胸前的黑莲花刺绣越发衬出他的冰雪气质。

    ——像雪豹。

    灵药停下了吃草莓的嘴,看了看屏幕上的叶泽生,“哼,”冷笑了一声。

    将所有身子全部浸入到水里,灵药想要暂时离开这个世界一分钟。

    陆含光把声音调小,然后下到水里,把暂时自闭的灵药扶起,看着灵药闭着的眼睛,然后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很用力的吻,灵药被陆含光紧紧地抱住,几乎快感觉不到空气。

    两人的嘴巴分开时,银丝荡漾。

    轮含光没有问灵药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知道,叶泽生的职位越来越高,那么灵药就要越发频繁出现在社交场合上,然后他陆含光就只能真正成为了“随叫随到”的秘密情人。

    再也没有这么愉悦轻松的日子了。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电话声响了起来,是明瑛的电话。

    灵药从医院出来就拉黑了叶泽生,看来只能是明瑛响应上级联系她了。

    果不其然,接通电话,是叶泽生的声音。

    “你在哪里?希拉斯那边的人说你没过去,张耀把mini接走了,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一如既往的冷淡语调,仿佛就是刚刚在新闻里的那个人跟自己打电话。

    第九秘书,真的是升官了。

    “没去哪了,我就在温杜里附近,不用派人来,我等会儿回家。”灵药不想更多解释。

    叶泽生很少来梦山,他应该想不到陆含光跟她待到这里。

    一般情况下,陆含光只会在温杜里静园。

    “那我派人来接你,今晚有新消息跟你说,把我从黑名单放放出来,不要麻烦明瑛。”听到叶泽生的态度,灵药说了句“我说了自己回来。”就把电话挂了。

    叶泽生在葬礼前一晚的脆弱仿佛昙花一现,现在存在的是一个标准合格的叶家人。

    冷血自私的政治动物。

    灵药把手机放回沙发上,自己上楼去换衣服。

    陆含光在旁边也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几句话,是以也跟着上楼帮忙整理行李。

    等灵药吹好头发,陆含光已经把行李箱收好了,他还穿着浴袍,就站在窗边,看窗外的雪花,外面雪花还在下,越发显得他孤寂的侧影就像一幅黑白分明的残荷图。

    灵药换上毛衣,把半干的头发拨弄到一旁的肩后,上前抱住陆含光,开口道,“等会儿我先回温杜里,你明天再回去吧,今晚下雪了很冷,注意别太迟睡觉。”接着主动地吻了吻他的嘴唇,热热的软软的嘴唇贴近了,   这个吻里,包含着太多的安慰。

    陆含光顺从地接受者这个吻,可是他的眼里,满是悲伤。

    这是多少次了,他数不清,永远都是叶泽生一个电话就能把灵药从他身边夺走。

    他从一开始的担忧,愤怒到后来的无奈,彷徨,再到现在的悲伤,麻木,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冷水油锅里煎熬了不知多久,而这样的痛苦,还要持续到何时,可惜他不想离开灵药。

    看着窗外的灵药开车走了,陆含光走到冰箱,把带来的另一瓶酒开了,他想着,酒精能麻醉自己的痛苦。

    其实灵药给过他走的机会。

    那时陆含光的酒吧走上正轨,开始赚钱,他就把很多时间都放在了酒吧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灵药。

    而灵药彼时正在进行艰难的择婿选择。

    关乎她下半生的命运。

    论及薛家两老为什么不培养灵药做继承人,长老院四朝元老的薛夫人虽然在政事上耳清目明,可惜在子孙上却是一笔碰也不敢碰的糊涂账。

    ——薛陆耀祺的两个双胞胎儿子,小儿子幼年夭折,大儿子英年早逝。

    孙辈只剩薛慕灵药一个人。

    当年第一任孙媳慕也跟薛长平结婚之后,生下了薛慕灵药,后来两人感情不和离婚,慕也带走灵药去了希拉斯,温杜里的薛长平就娶了陆美琪,第二年生下了薛陆良方,这个短暂存在于薛家家谱上的男孙,但是一场车祸烧没了一切,薛长平一家死于车祸后的油箱爆炸。

    当时的新闻报道是温杜里遭遇恐怖袭击。

    身为薛家掌门人的薛陆耀祺刚刚升任长老院首席秘书,这是温杜里长老院第一个女性首席秘书。

    痛失爱子和继承人的薛陆耀祺将慕也和灵药从希拉斯“请”了回来。

    世家豪门薛家不能没有继承人。

    几番波云变化下,差点儿就能开启人生新生活的薛慕灵药,在博弈下留在了温杜里。

    而母亲慕也则离开了女儿,回到了希拉斯。

    好事者曾经说薛家是月满则亏,长辈太英杰,孙辈已经没了灵气,薛家生机就要断绝。

    薛夫人和丈夫虽说不信鬼神之事,但是私心里不敢拿唯一的血脉冒险。

    所以他们对薛慕灵药唯一且最大的心愿就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能长命百岁则更好。

    所以那时灵药爆发双向之后,薛家两老甚至直接插手干涉治疗,只求灵药的身体不受影响。

    ——能更好的诞下薛家下一辈,击破流言。

    血淋淋的需求凌驾一切,亲情在此刻不堪一击。

    就这样,择婿成了一件大事。

    一件灵药不能拒绝的大事。

    到了那个时候,闻人律和单均骐成为了最后的选择。

    闻人家族掌握着国家安全部,单家建设了几代的基础建设部和城市规划局,都是不错的选择,跟掌握经济发展部的薛家也算是强强联合。

    还有其他的考虑因素是,闻人律和单均骐都兄弟姐妹繁多,家族生命力很强。

    可惜灵药谁都不想选。

    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都属于黑心肝。

    黑得冒汁儿的那种。

    灵药不想跟这样的人生小孩,那简直就是对自己基因的亵渎。

    前狼后虎之际,从老家利默伦斯历练的叶泽生回到了温杜里。

    彼时距离两个人高中分手已经差不多八九年了,没想到叶泽生在回家的第二天就重礼上了薛家的门。

    带来的还有叶王霁的一封手写信。

    没人知道叶泽生跟薛家讨论了些什么,只是后面叶泽生开始频繁地出现在灵药的周围。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聚会夜晚,灵药躲在凉亭猛喝橙汁,医生说用药期间不能喝酒,于是主人家贴心地为她准备了新鲜橙汁。

    远离人群脱离社交中心的灵药就在这里遇到了叶泽生。

    两个人保持着前男女朋友的交往尺度,客气地聊了聊,最后,灵药想要先走,叶泽生主动表示自己可以送她回家。

    另外两位候选人,闻人律还在社交场上左右逢源,无暇脱身送人,单均骐早就去了外地处理房地产规划的棘手案子。

    叶泽生态度强硬的把灵药送回了瑞云岭薛家。

    那个晚上之后,温杜里富贵圈里就流传出了叶薛联姻的流言。

    陆含光的事情也隐隐约约地在暗地里流传。

    灵药知道闻人律和单均骐是不会介意陆含光存在的人,那么只有一个人会十分介意这件事。

    出于对陆含光的保护,灵药把陆含光劝回了老家阿卡迪亚,让他去过正常人的日子,不要再掺杂在其中。

    乖乖听话的陆含光回了老家,待了差不多半年。

    可是事情永远不会按照预想的方向发展。

    陆含光还是十分,十分想念灵药,很想见到她。

    他习惯了和灵药一起看医生,照顾灵药吃药,去枫丹散心,去扶桑赏花,习惯了身边有灵药的日子。

    就算和母亲在度假区散步,他想的也是如果灵药也来这里该多好。

    于是在一个雨夜,他偷偷回到了温杜里,约灵药来静园吃一顿晚饭,庆祝她的病情愈合。

    他心里悄悄记着灵药看医生的规律和状态,估摸着灵药差不多好了。

    还好他赌对了,灵药如约而至。

    当晚两个人意乱情迷地睡在了一起。

    仿佛中间分隔的六个月没有存在过。

    一切都好像正在走上正轨。

    直到第二日的叶薛订婚请帖出现。

    陆含光第一次选择对灵药发脾气,他压抑着眼角的泪意,愤怒地问道,“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件事,你为什么选择他,为什么要选他…”眼泪模糊了视线,陆含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就要坏掉。

    他生气,失望,委屈,怨恨,最后却是乞求地抱住灵药,恳求她不要抛弃自己。

    灵药那时也很烦躁,她知道叶泽生的毛病,也知道叶家是比薛家更为传统的家族,但是她的婚姻,包括她的人生,从来都是权衡利弊。

    ——高处不胜寒。

    那时的灵药转身抱住哭泣的陆含光,只能做出最理智的选择,“你听我说,这件事情没有转圜,我也不想的,为了你好,你最好回家去,不要待在温杜里了,叶泽生他忍不了你,我想你一直好好的。”

    奈何陆含光哭得抽噎,根本听不进去灵药的话。

    灵药没有办法,只好第一次派了人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叶薛两家的联姻顺利进行中,直到某日灵药和叶泽生的约会,灵药看到了他黑色裤脚处的污渍,像是血迹,几番问他得不到回答。

    灵药意识到陆含光出事了。

    哪里都找不到陆含光。

    也联系不上他。

    甚至阿卡迪亚的人都说不清楚陆含光在哪里。

    彼时叶薛订婚宴过去了半个月,陆含光回到温杜里半个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