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耽美小说 - 破云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64

分卷阅读264

    看出是蓝色,滕文艳穿着难以辨认颜色的圆领衣裙,脚上是腐朽破烂的运动鞋。

    刑事摄像咔擦咔擦拍完照,苟利让人铺好勘察板,令所有非技术人员远远站在坑边别进来,然后才换上一副新手套,接过助手提来的法医箱,首先蹲在王锐的尸体边检查了片刻。

    “被害者头颅遭到击打,尸体颅骨枕部兼具同心圆与放射性骨折线,是典型的凹陷粉碎性骨折特征。同心圆中心点非常清晰,放射线之间没有交错的截断现象,同时一路延伸向头顶;因此初步推断凶器应该是石头或金属钝器,而且只有一次击打行为。”

    苟利示意助手法医帮他将尸体翻过来,少顷后抬头说:“虽然也有C6至T1椎体棘突骨折,但应该是被害人被推进土坑时仰天着地所导致的,直接致死原因还是颅脑损伤。”

    他一边做检查,助手一边飞快记录。验尸现场这么多人,但除了林中鸟雀之外,周遭却没有任何人走动或说话。

    “凶手对待被害人的态度相当粗暴,击打颅骨后立刻推进坑里,要么是对被害人当场毙命非常自信,要么就是完全不在乎活埋的可能性。”苟利站起身,呼了口气:“总而言之是一击毙命,凶手残忍冷血且臂力极大。从脚长和胫骨长度推测,被害人生前身高一米七二三,再通过击打角度推算凶手身高应该是……嗯……”

    “不到一米八五,八十公斤左右,是个罕见的双手同利者。”严峫淡淡道。

    苟利“嗯?”的一声:“你怎么知道?”

    严峫眼神阴沉,没有回答。

    他不仅知道,还跟行凶者交过三次手。

    苟利看出他不想说,便耸耸肩不再问,走到滕文艳的尸骨边半跪下来,先将一部分附着在尸骨上的泥土和织物取样留存,突然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

    “……很干净,太干净了。”

    现场的当地民警都没明白,各个露出了迷茫之色。

    “颅骨完整,排除被击打可能;舌骨与甲状软骨完好,也不是被掐死。肋骨、长骨、盆骨……甚至棘突骨都没有明显损伤。”苟利打量滕文艳尸骨全身,狐疑道:“她没有像男性被害者一样被粗暴地推下坑,而是被小心运到坑底,轻轻放平在地面上的。”

    助手忍不住问:“那致死原因是什么?”

    苟利用钳子小心翼翼夹开附着物,向尸骨眉心示意:“喏。”

    助手愣住了——那圆圆的空洞分明是弹孔。

    “凶手杀害女性被害人的手法,以及处理尸体时与对待男性被害人截然不同的方式,都表现出了明显的情感联系。”苟利摇摇头,说:“确实非常奇怪,大概是我见过的心态最怪异的凶手排名前三了吧。”

    一点也不怪异,严峫心想,脸上却没表露出丝毫情绪。

    对黑桃K来说,被行刑的男性形象投射了他自己——那个被他厌恶、后悔和希望消灭的自己,而行刑者则是少年时代江停的替身。

    他精心选出美貌优秀的少女,来演出填补他内心缺憾的戏剧,对扮演江停的演员存在情感联系是很正常的,即便对滕文艳这样失败的替身也一样。

    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为什么会选中滕文艳呢?

    这名只有小学文化的洗头妹,在哪一点上重合了黑桃K心中江停的形象?

    “怎么样老严?” 苟利扬声问:“现在怎么说?”

    严峫回过神:“你带痕检在周围找找还有没有线索,最好是当年遗留在坑底的弹头弹壳之类,我回车上给局里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苟利挥挥手。

    ·

    可能这段时间跟吕局通话次数多了,最近联系人拉下来一排都是局长办公室分机号。严峫也没多想,这个任务是吕局亲自交代下来的,现在直接跟他汇报也没什么,直接就拨了出去,谁知漫长的盲音过后竟然转到了语音信箱。

    “?”严峫想了想,转而拨通秘书处电话,问:“张秘在吗?”

    张秘是吕局的第一秘书,不知为何接电话的值班人员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说:“张秘……张秘有事出去了。”

    “那吕局呢?”

    “吕局今天没来。”

    ——没来?

    严峫有些愕然,追问:“吕局出去开会了?什么时候回办公室?”

    “不,不知道。”电话那头回答磕巴了一下,反问:“严队有什么要紧的事,必须现在立刻说吗?”

    其实吕局出去开会带秘书是常事,但不知为何严峫脑海深处的某根神经轻轻一动,一丝莫名的心惊渐渐弥漫而上。

    “……不,没什么。”他咳了声,说:“我待会再打吧。”

    对面接线员立刻就挂断了通话。

    严峫一个人在车里坐了会儿,反复摩挲手机,有些反常的心神不宁。透过车窗可以望见苟利他们在土坑周围忙碌,警犬被民警拽着呼哧呼哧,暂时没人注意到这里。

    他犹豫片刻,发了条微信给江停:

    【醒了吗?吃了什么?】

    几分钟过去了,江停没有回音。

    “老严——!有发现!”苟利直起身,远远地向警车这边招手。

    严峫看看时间,现在是早上不到九点,也许江停还没起。

    他呼了口气,删除刚才那条微信,把手机装回兜里,钻出了车门。

    ·

    “矿泉水瓶。”苟利挺着肚子叉着腰,额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站在坑底向上举起一只沾满泥土、已然变黄的空塑料瓶,冲严峫晃了晃:“果然呐!凶案惯犯的‘签名’也许会迟到,但不会不到——唉!”

    虽然他唏嘘不已,但当地警方并不知道六一九连环绑架案的细节,望着这个空水瓶,都十分的纳罕。苟利也没多解释,把塑料瓶装进物证袋示意助手保存,继续道:“没有弹头,没有弹壳,森林天气和湿度对现场造成了很大破坏,已经找不到具备鉴定价值的脚印和生物检材了。没法子,你们过来两个人帮我把尸骨抬上去,等下山了再做进一步尸检吧。”

    当地派出所民警连忙应声,呼啦啦下去了好几个人。严峫脱下外套捋起袖口,也戴着手套鞋套下了坑,指挥民警分别提着塑料布的几个角,尽量把滕文艳的尸骨平抬起来。

    哗啦啦——

    塑料布一移动,尘土泥沙簌簌而下,严峫目光无意识落在尸骨表面的衣物上,突然整个人一愣:“等等。”

    民警没听见,还在往前走。

    “等等!停下!”严峫吼道:“把她放下来!”

    所有人都纷纷回头,民警吃了一惊,不知所措,七手八脚把塑料布放回了地面上。

    苟利吭哧吭哧过来:“老严你怎么啦?——哎!你干嘛!”

    严峫上手就要去翻动尸体,被苟利一把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