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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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一燃刚回到局里就提了要搬家的事,也没说明原因,郑北觉得是顾一燃还记着自己之前和他翻脸的事,不好意思再和自己一屋住,这才找了搬家的借口,于是拐着弯儿地想把人留下。 可不管郑北怎么找理由,顾一燃总能把话接上,摆明了要搬家,而且不仅要搬,还得立马就搬。劝顾一燃留下的话说多了,连郑北都觉得自己没立场,虽然心里还是不情不愿的,嘴上还是把帮他搬家的事给揽了下来。 除了郑北,其他三个人也震惊得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不过有了之前两人拍桌吵架的前车之鉴,也都不敢像之前那样当开玩笑一样当面发问,只是私下都偷偷摸摸地分别找过郑北和顾一燃,问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郑北说自己没问题,就是不知道顾一燃是怎么想的,顾一燃也否认了,说他俩现在没有矛盾。 不过,没矛盾不意味着没有小摩擦、小别扭,因为之前在医院的约定,郑北从局里忍到家里,看着顾一燃像个没事人似的收拾东西,又一路忍到顾一燃的新住处,陪他布置完新家,等到其他人全都出门了,才开口冲着顾一燃好一顿阴阳怪气。 这么多年刑警不是白干的,在排除自己的因素之后,郑北就已经怀疑顾一燃有别的目的。当初要不是因为检验报告里的照片被他看到了,人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肯来哈岚呢,顾一燃这么严谨的人,绝不可能随意到想一出是一出。而屋里早早备好的新牙具、开水,似乎都为自己的猜测提供了佐证。 但毕竟一切都只是猜测,郑北也没办法明说,只能变着法儿的借着其他事来诉说自己对顾一燃搬家这件事,以及他对自己有所隐瞒的不满。 顾一燃嘴皮子功夫厉害,郑北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就已经领教过了,只是听他那一连串的“私生活”、“别什么都管”、“没必要”、“我没喊你大哥啊”,就恨不得把人绑回医院的病床上。 郑北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把自己摘出去呢? 但最后只能跟哑火的炮一样,撂下一句:“搬完家没必要了!” 搬完家的那晚,顾一燃拗不过郑北,让郑北在自己新住处住了一晚,郑北睡在客厅的沙发上,顾一燃也不好意思关卧室的门。 又得花上好一阵来适应新住处,也不知道要失眠多久才能安稳睡着,顾一燃点着床头灯,盯着淡黄色的天花板发呆,却忽然想起了郑北房间里的黑色天花板。 这次北上的决定仓促,顾一燃没带多少行李,在哈岚住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添置多少东西,就连现在用的床垫被褥,也都是搬家路上顺手买的。顾一燃本以为自己下定决心了,就不会再为别的事情分神,可现在看来,自己确实很想念郑北的房间,想念那个总有人为自己留饭、留一盏灯的地方。 “郑北,你睡了吗?” “没,咋了?睡不着想唠嗑?” 软沙发躺得郑北腰疼,他刚轻手轻脚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打算把被子铺到地板上睡,顾一燃就出声了,吓得他差点没站稳,膝盖眼瞅着就要撞到茶几上。 “那就唠唠呗。” “还得是学习好,你这哈岚话说的,都快赶上本地人了。” “说吧,想唠啥,唠几块钱的。” 郑北把原本铺在进门处的被子,放到了沙发与顾一燃卧室门之间的地上,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了下去。 顾一燃已经习惯了郑北时不时的插科打诨,想说的话在嘴里憋了很久,直到郑北问他是不是睡着了,才总算脱口而出。 “没有,我就是想,当初选择跟着你来到哈岚,挺好的。” “大晚上的,整上煽情来啦。” “这地儿齁老冷的,又破又穷,赶不上你们四季如春的花州,还好呐?怎么个好法,说来听听。” 想说的话早在心里想好了,一旦开了口,就跟开了闸的水一样停不下来了,顾一燃也不怕被郑北说自己煽情、文绉绉的,继续说着: “就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又有了个家。大雁南飞是为了和家人一起度过冬天,我觉得自己北上来哈岚也跟它们差不多。” “郑北,我真的很谢谢你。” “打住打住,之前咱俩在医院怎么约定的来着,这才过了多久就忘了?” “大半夜的整这出,酸不溜叽的,睡不着了要。” “再说了,觉得自己又有了个家还搬,工资补贴给你发太多了是不是,不省着点花。” 郑北似乎生来就对煽情绝缘似的,总能把话题往不相干的地方引,可顾一燃又莫名很吃这套,顺着郑北把话接了下去。 “省着能干嘛。”顾一燃反问道。 “将来娶媳妇用呗。” 郑北只是随口一回,也没想到能激起顾一燃对自己当初那句“没有相亲也没有联谊”的回忆,只听见屋里幽幽的传来一句: “你在准备了吗?” “没呢,我又不急,咋了,顾老师你急了?” 郑北翻了个身,脸朝顾一燃房门口躺着,声音也稍微大了些,生怕顾一燃没听到。 “我也不急。” “老舅之前说的那个联谊,之后还办呢,你……真不去啊?” “不去。” “那教育系统的老师们个个老优秀了都,你真不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不去,不解决。” “噢,那不是教育系统的行不行。” “不行。” “咱们公安系统的行不行。” “郑北,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睡觉,明儿还得上班呢。” 被郑北打断的真心话,其实顾一燃还有很多没说。 每一句被郑北嫌太过客气的谢谢,都是发自内心的,只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方法来表达感谢,于是就这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希望重复能让这几个字更有分量一些,好把感谢之情更好传达出去。 而最想感谢的人,也的的确确是郑北。若不是郑北来找自己,没让自己看到那份检验报告,自己或许这辈子都会被困在台风天的那场暴雨里。不会像现在这样,遇到这么多真心实意、不计回报对自己好的人,不会拥有另一层含义上的“家”,不会遇到李文龙,父亲的死或许就会这样无疾而终。 生在冰天雪地的郑北,是从北方吹来的一阵春风,毫无预兆地吹进了自己的世界,也毫不客气地扯开了自己的心门。 “郑北。” 顾一燃下意识地开口叫郑北,但门外并没有传来回应,他躺在床上静静地听了好久,直到在耳边白噪音分辨出那阵微弱的、平稳的呼吸,他这才翻了个身,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睛。 “晚安。” …… 从顾一燃有意瞒着自己开始,郑北就已经做好了要给他兜底的准备,多么凶险的状况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想到有天能从扫黄办那听到顾一燃的下落。 也是,换哪个正常人都想不到,兜底还能兜到洗浴中心去。 大晚上戴个鸭舌帽,肯定是伪装跟踪一路跟到这地方来的,郑北上下打量着顾一燃,见他始终垂着个脑袋,不肯抬头看自己一眼,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扫黄办的给按了觉得丢人,还是因为之前信誓旦旦说着不用自己管,结果被狠狠打脸,现在还得自己过来捞人。 眼前的顾一燃看着倒是比之前乖了些,让坐好也乖乖坐着。只是想到他当初那副巴不得把自己一脚踹开,好让自己啥也别管的态度,郑北就气不打一处来,费了好大劲才压住火,就差跟顾一燃挑明:你丫就不能多依赖我一些? 本以为出了这事,顾一燃起码能服点软,结果嘴巴比死鸭子嘴还硬,也不知道故意在自己面前又是扯谎又是装傻充愣的到底几个意思。 见他这态度,郑北也不藏着掖着了,顺带把旧账也一块儿翻了。 谁能想到好话赖话对顾一燃通通不管用,到头来还是那句感谢加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做,再附赠一句: “你是一个好大哥。” 郑北真有点想把顾一燃的脑袋撬开看看里头到底是怎么个构造。 “行,我不cao心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最后郑北还是连拖带拽地把顾一燃塞进小面包车里给送了回去。 郑北习惯性把车停在顾一燃新住处附近的路边,再下车步行送顾一燃到家。之前他把车往里边开过两次,但每次都会莫名其妙熄火,郑北实在是不想大晚上的摸黑修车,只好把车停在路口。 “你家这附近这么暗,大晚上看得见吗你。” “没事,走几步路就到了。” “改天跟管你们小区的人说说,这路太黑了,万一出事了咋办。” “哎呦我这破嘴。” 郑北说完就冲自己的嘴巴连抽了好几下,嘴里也一直在呸呸呸的。 “没事的。” 顾一燃安慰道。 “你小子还有心思还反过来安慰我呢?” “话不能乱说,坏事越说越真,真事越说越假。” “哎,我跟你说这事儿干嘛呢,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 医院的电话是在几天后打到指挥中心,再转到专案组办公室的。 等郑北赶到医院,丁国柱才被护士从急救室里推出来,他一路跟在病床后头,眼睛死死定在那病号服间露出的白色纱布上,原本想要问的话,最后全都在脑子里变成了乱码。 之前是瑶瑶,这次是国柱。 还有顾一燃……怎么又是顾一燃。 护士把丁国柱安置好后就把郑北叫了出去,想大致跟他说说两人目前的状况,但见他满脸担忧地看着病房,最后也改了口,安慰他道:“送来得及时,两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很快就醒了,刚送进来那个麻药还没退,得晚点。” “嗯,辛苦了啊。” 郑北在床边守着,等快到上班时间了才拿起手机给专案组办公室去了个电话,轻描淡写地说了两人的情况,好让瑶瑶和晓光先放心查案。 “你俩先别声张,让老舅知道了又指不定摔哪呢。还有国柱爸妈那边,到时候我去说,你俩别张个嘴满世界乱说。” “燃哥怎么样?” “咋前脚才出院不久,后脚就又负伤住院了,以前伤口没扯着吧?” 赵晓光追问道。 “盼他点好吧你,医生说他没啥大事,比国柱好点,就等着醒了。” “不说了啊,挂了。” 接近中午饭点的时候,顾一燃终于动了动胳膊,像是睡了一场大觉似的,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呢,就对上了郑北那面无表情的脸。 他刚想开口辩解什么,郑北便侧过身,指了指身后的丁国柱。 “能站起来吗。” 郑北皱着眉头上下扫了顾一燃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病服衬的,他总觉得顾一燃瘦了不少。 “能。” 顾一燃是抓着一旁的输液架站起来的,里面的点滴还剩了一些没打完,两人就这么站着面面相觑,沉默着等针打完,直到输液针里有血回流才反应过来拔针。 两人一前一后的,一路往医院的天台上走。 郑北靠在围栏上,等顾一燃朝自己走来,不知为何,他似乎突然就理解了父亲爱抽烟的原因。此刻,那团堵在自己心口的气,呼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有烟带着或许就能好点了,郑北心想。 “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昨晚上我一路跟踪李文龙,和他打斗的过程中,国柱出现了。后来又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雨衣裹得很严实,看不清脸,他把国柱捅伤,然后带着李文龙一起跑了。” “昂。” 郑北往顾一燃面前迈了一步,想伸手点点他的脑袋,最后看那一脸伤还是没舍得下手。 “顾一燃,我问你,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把我的话放心里,是不是觉得我说话就是放屁?” “我没有。” “行,我嘴犟不过你,但是顾老师,你每一次行动都表现的很清楚啊,你压根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上次被人用锤子打被电击不嫌疼是吧,这回只是被人打几拳踹几脚,所以觉得没啥事是吧?” “要不是国柱刚好出现在那里,你丫现在是死是活,搁哪都不知道呢!” 顾一燃不敢回话,他知道自己理亏,也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所作所为,郑北早就已经心生不满,他没想反驳,只是低着头默默挨训。 “顾一燃,你还要不要命了。”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把你从花州接过来,不是为了让你在哈岚送命的。你想要带着你爸回花州落叶归根的前提,是你还活着。” “这些道理你还能不懂吗?” “我懂。” 郑北没有立即回话,漫长的呼吸过后,卷着风声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呼啸了很久很久,久到顾一燃也忍不住抬头,对上了郑北那双不知为何微微发红的双眼。 “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可是顾一燃,你既然知道,你又为什么非得反复以身试险?你是觉得自己不重要吗?这个事情真的只有你一个人才能完成吗?” “是,我知道这世界上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你很孤独。就算我说多少遍专案组就是你的新家,你都会先嘴上答应,然后再客客气气的把自己摘出去当个外人,我知道你没把这话当真,也不敢当真。” “但是稍微骗骗自己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所有人都很担心你,你就不能稍微对自己,哪怕是对我们心软一点吗?找一个你愿意相信,愿意依靠的人,说说心里话,有这么难吗?” “我都那么跟你说了,你就不能稍微依赖依赖我吗?” “之前还说什么平等,一个人去寻死的时候倒是照顾起我来了。” “我是干警察的,不是干殡葬的。” 郑北冷笑了一声。 胸口被秦义手下用锤子殴打的地方应该已经愈合了,为什么现在会又痛又痒? 顾一燃捂着胸口,文不对题地反问郑北: “你有多担心我。” “怎么,你现在跟我翻旧账,又打算怎么客客气气还我?” “有多担心。被绑架那晚你没回来,我连觉都没睡好。想留你的话正着也说反着也说,你也没往心里去。大半夜去洗浴中心捞你,现在又陪你到医院二进宫。还不够担心你啊顾老师?要我说,你才最让人cao心,你比瑶瑶晓光都不让人省心。” 关于自己第一次住院前后发生的事,早已经零零碎碎的从瑶瑶口中听到了很多,顾一燃没想到的是,听到这些话从郑北口中说出来,竟然让自己有了想哭的冲动。 “我只是不明白,郑北,你到底图什么呢。” “什么图什么,都说了是一家人。我把你从花州平平安安地接来,就得平平安安地送回去。你倒好,平时最懂道理的人是你,虎了吧唧天天挂彩的人还是你。” “我父母关心我,因为我们的关系是家人。叔叔阿姨,还有郑南关心我,因为我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瑶瑶、晓光、国柱、老舅关心我,因为我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那你呢,你属于那种。” “少贫,还跟我整起分门别类来了,关心你还不好啊,关心你还不想要啊。” “我想要。” 顾一燃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抖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只是同事吗?” “顾一燃,我要是说了,你真敢要吗。” “你在夜市不是说留我吗,我留下来了。” 连顾一燃都有些搞不明白自己说话的逻辑了,只是一股脑的把脑海里想对郑北问的话全都说了出口。 郑北只是盯着顾一燃看,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 郑南从小就迷粤东的影视剧,南方人总拍些情情爱爱的,又哭又酸。郑南年纪小看不懂,但又总爱看,还老喜欢来问郑北,到底什么才算喜欢。 郑北哪懂这些,上学的时候自己就跟男孩子们混,上了警校更是和一大帮糙汉子大老爷们呆着。毕业后又忙着上班,满脑子抓犯人破案子,也没时间去想这些情情爱爱,就随口扯了句,喜欢就是心疼,你想之前那只蹲在咱家店门口的流浪狗,你要是不喜欢人家,你咋能心疼得眼泪直流呢,是不?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对顾一燃似乎也是这样。为了把人请到哈岚,郑北从他花州的同事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故事,也为此查过不少和他亲人有关的案件资料。起初确实是为了不让高局挑刺,才让他住进自己家的,后来怎么就变了呢,从哪开始变的呢? 郑北想不明白,是他明明总是一副不屑与他们为伍,但看到食物就两眼放光的模样吗?是他熬夜加班改授课教案,只为了让他们能稍微听进去一些吗?还是他半夜梦中的啜泣,用微弱沙哑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唤着他的父母与jiejie呢。 顾一燃是聪明的,坚韧的,带着几乎不近人情的执拗,但又有些脆弱和笨拙,一旦失控便会失去理性,在这世上横冲直撞。 明明是生在四季如春的花州,顾一燃看起来却像一块根本无法融化的冰,无论郑北怎么费劲地凿,都没有任何变化。 可就在自己打算放弃的时候,这块冰却毫无规律地主动化开了,露出里面小心翼翼,却又直白的内心。 …… 紧张到不敢张开嘴唇的吻能准确传达爱意吗? 郑北有点后悔自己没跟着郑南多看些粤东爱情电影了。 像是犯了错误了小孩一样,落在顾一燃唇上的吻微微颤着,谁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是假装时间在这一刻停滞着。吻在止不住的颤抖中断开了,但也只是很短一瞬,就又被填满了。 呼吸因距离的缩进变得热腾腾的,鼻尖也在相互摩擦中生痒,随后是止不住的笑意。 在结束这个吻之前,郑北用力地向顾一燃的嘴唇压了过去,像是要把这个吻深深刻在他的唇、他的心上一样,随后仰头望着灰蓝色的天,而回过头来,顾一燃也在望着他。 “现在懂了,满意了?” 心里头堵着的那团气竟然奇妙地消散了。 “嗯……郑北,我……” 顾一燃一直把手放在嘴唇上,来回在手背上印着那个吻,脸颊也比刚刚多了些红晕,只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又要开口说些什么。 怕顾一燃又给自己颁奖,郑北急急忙忙又亲了一口:“得了得了别说了,以后慢慢说,来日方长嘛。” - 出院后郑北就整天催着顾一燃搬家,虽然他也没少来顾一燃的出租屋里找人腻歪。 搬家那天,郑北找了好多借口才支开其他要来帮忙的人,一个人忙上忙下的帮顾一燃搬箱子,也不嫌累。 顾一燃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郑北,看着他走进楼梯间向上来,竟想到在花州警校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目送他离开的情景。 “别擦了,都倒腾进箱子里回家慢慢擦呗,这一路开回去指不定哪儿又弄脏呢。” 郑北刚一进门就指着顾一燃手里正在收拾的那箱东西,恨不得把顾一燃也给塞里头,一起抱下楼。 顾一燃的嘴角向上扬了不少,但还是装作没听到,继续擦着手里的东西。 郑北蹲下来抢过顾一燃手里的毛巾,把它和桌面上剩下的东西统统扫进了箱子里,然后一把拽过顾一燃的手,攥在自己掌心里死活不肯放开,嘴里念叨着: “哎呀赶紧回家。” “爸妈饭菜都搞好了,就等你回去吃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