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無法忘記的愛恨
第五章 無法忘記的愛恨
「那塊地買不成吧。」她吃完飯趁著他還沒坐下吃飯的時候問。 「小章已經讓地主親人同意去說服和現行犯一起被警方逮捕的地主出售,算是對妳的賠償。」 她點點頭表示理解。 他坐到沙發區用餐,她需要休息,而他想冷靜一下。 她看到自己的公事包在沙發上,他記得她總是要自己的包包隨身。 見她想下床,他問她:「妳要去廁所?」 「嗯。」她轉身想走進病房裡的浴室。 「要我扶妳嗎?」 「好。」她還很虛弱,而且有些暈眩,沒有理由拒絕他的幫忙。 他幫她進到浴室,按住她想關門的手:「別鎖門,身體不舒服出個聲。」 「好。」她給他一個虛弱的笑。 出來之後,她表示想拿自己的化妝包做簡單盥洗。 他又扶著她走到沙發邊讓她打開自己的包包,才坐下來吃飯。 他從來不會偷看她的東西,所以她不擔心他發現那些藥。 可他如果曾翻看她的物品,兩人也不會有今天。 「你別起來,我自己可以。」她覺得自己恢復一些。 病房雖然滿豪華的還有電視、冰箱和有洗手槽的吧台,但不是很大,行走距離不遠。 「需要幫忙喊我。」他明白她傷的是手不是腳,她獨立習慣。 「嗯。」她慶幸他不會看到她吞那些藥,她不想讓他知道太多關於自己的事。 她拿起化妝包抱在懷裡,拿他打開遞來的桌上一瓶小礦泉水緩緩走進浴室,把門關好,先吃藥,再把卸妝用濕紙巾拿出來卸妝。 他知道她愛乾淨休息之前要洗臉刷牙,化妝包裡有濕紙巾和牙刷牙膏,礦泉水是要讓她漱口用。 她心想,如果他得知她因為跳下深淵沒死活過來要吃多少藥,心裡會有任何的愧疚嗎? 兩人怎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她想不起來,過去記憶很模糊,大概是這幾年復健的辛苦,她總記得自己因著他吃過的苦、受過的罪,不太記得兩人過去的美好。 盥洗完畢,她謹慎地緩緩移動到沙發旁把東西放回包包裡,免得他發覺那些藥。 正當想回到床上休息,她突然腿軟。 他早就吃完飯正在看文件,不過從她從浴室出來就一直偷偷在觀察她,見狀立刻移動到她身旁。 她落在他懷中,他直接抱起她放到病床上。 「沒有大礙,失血過多還有點虛弱。明天觀察看看,有必要再輸血。」他招喚來的醫生稍微檢查傷口,看看護士量好的血壓和體溫之後說。 護士更換好她手臂上的繃帶。 送走醫生和護士他沒有意思要離開,把病房的燈關掉,剩下床邊和沙發邊昏黃的立燈。 「睡吧。」他把病床調整好,幫她放好枕頭才扶她躺下。 「你不回去?」她看著他把一瓶小礦泉水放在床頭,那也是她過去的習慣。 「剛剛都那樣了。妳不能自己一個人。」他平靜回答。 她無法狡辯,面無表情點點頭。 他假裝用心,但不時從文件和筆電裡抬起頭。 當發覺她呼吸開始平穩,他起身走到病床旁坐下,確認她睡著。 「妳不應該回來的。」他摸著她的頭髮,小聲的說。 因為他不會再放她走,經歷那些他差點毀掉自己的夜晚,她不知道她曾拖著他在地獄裡走過一遭。 如果她要的是報仇,那這次他只好陪她一起墜入萬丈深淵。 明知她在利用公冶集團幫凌氏企業賺錢,但他想不出比利用她贏來的合作案把她拴在身旁看緊更好的方法。 她可以傷害他,可不應該牽連別人。 自始自終,他都是那個主導賀蘭集團破產的人。 隔天易千千接到消息來到醫院時公冶丞早就因為避嫌藉口需要上班離開。 「易小姐,她在那間病房。」易千千雇用的人說。 易千千偷偷摸摸的往病房門口探看,透過門上方便醫護人員查看用的長條形小玻璃窗,凌晶晶正在沙發區和公司的人開會。 「真命大。」 「聽說丞總很擔心她。」 「可惡。就憑她長得像他亡妻,我在公冶丞身上花的心思自從她出現就付諸流水。」 易千千眼看現場人太多,無法進去警告凌晶晶,離開醫院路上罵聲連連,心裡開始形成惡毒的計畫。 「我有個計畫??。」她小聲的告訴雇用的人。 「凌主任,那我們先回去,妳好好休息。」凌氏負責這個案子的人在離去之前告訴她。 「好的。謝謝你。」賀蘭冰心提醒自己必須扮演好凌晶晶的角色。 「需要我們幫妳買午餐嗎?」其中一位女員工問。 「不用,醫院會送餐。」有人會這麼問,那她在公司裡的人緣應該尚可吧。就是不知道公布她是凌家小女兒又升任經理之後還會不會如此。 「早日康復。」 「謝謝。」她微笑繼續扮演那個對部下體貼,善解人意的職場大jiejie。 等人都走完,她拿起手機看。 『爸媽搭乘的郵輪在公海,手機收不到訊號,我沒有跟他們說妳受傷。』是凌安和傳來的簡訊。 『我記得你跟公冶丞的表弟認識。』她回傳。 『學弟說妳的傷不礙事,所以我就通知妳的好朋友錢多多。』 『謝啦。只是很痛而已。』難怪錢朵朵沒因為她一天沒消息而找她。 凌安和八成喜歡錢朵朵,老私下說她『錢多多』,不過錢家滿有錢是真的,和凌安和門當戶對。 『錢大小姐說只聽過英雄救美。』 『演戲要演得真一些。』 『小心惹火上身。』 賀蘭冰心把文件收好站起來看向窗外,決定趁午餐還沒送來的空檔去醫院花園走走,紓解因為和公冶丞長時間相處變得煩躁的心情。 她拿著手機和錢包往電梯走去。 易千千雇用的人,見狀偷偷動手腳把電梯停掉。 「又來這招。」電梯裡只有她賀蘭冰心一個人,以前在賀蘭集團就有人用過關掉電梯電源這招整她。 她往電梯地板一坐,背靠著電梯牆壁,發現手機訊號一格,還時有時無。嘗試傳簡訊給凌安和,可能是凌安和在國外,總是傳不出去。 傳給好朋友錢朵朵和凌氏的人,可能對方都正在忙,沒有人回應她。 「算啦,我不想讓全公司的人知道。」她放棄繼續聯絡公司的人,用一隻手打簡訊很累,總是有人會發現電梯不動。 可惜她手邊只有錢包,沒有零食和水之類可以撐久一點,還好有吃醫院提供的早餐。 她知道斷電狀態,除了電梯沒有空調,也會空氣不流通逐漸缺氧。 過了一陣子,手機突然響起,因為聲音很大,她嚇一大跳看到手機顯示是公冶丞的手機號碼才接起來。 凌氏拿到合作案時,公冶集團給過她和凌氏方面合作案負責人公冶丞的手機號碼。 「凌晶晶。妳在哪?」 他嗓音依舊清冷,但語氣又急又氣,背後有些雜音。他大概去病房沒看到她,不然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應該會很生氣的喊她『賀蘭冰心』。 「電梯。」 她不慌不忙的語氣竟然立即安撫他的心:「等我。」 電梯門總算打開,公冶丞見賀蘭冰心穿著病人服閉著雙眼盤腿坐在地上,手臂上的紗布仍舊微微滲出血水。 電梯公司的人完成工作讓開和醫院的人員討論電梯斷電的原因。 「總裁??。」小章想攔住老闆。 公冶丞輕輕搖頭制止小章的話,走進電梯蹲在她面前:「凌晶晶。」 「啊,門開啦。」她睜開眼故作輕鬆,天知道剛剛差點缺氧。 「妳站得起來嗎?」他小心翼翼的問。 她嘗試站起來但差點跌到地上,他立刻抱住她。 「腿軟?」他用嘲笑她掩蓋自己的不安和擔心。 「腿麻。」她翻白眼,推開他率先走出電梯,往病房走,不管後面小章和護士急著跟上她。 「凌小姐,妳不希望傷口一直裂開流血吧,日後傷口完全癒合後會跟條毛毛蟲一樣很醜。」公冶丞的醫生表弟幫她換好繃帶後說。 她覺得他簡直是故意的,護士頂多包到肩膀,他直接像是她手斷掉般包好幾層,還弄個繩子讓手掛在脖子上。 「這我要怎麼生活?」她沒好氣的說。 「相信公冶先生會有辦法。」公冶丞的表弟很故意地說,說完就和護士走掉。 「住我家吧,這裡不再安全。」公冶丞說。 她差點說醫院又不是你家開,要來就來要去就去,醫院是他母親家開的,算他家:「我不是還不能出院。」 「我跟醫生說。」 「表哥。表嫂是可以出院,但你要小心,當年事情鬧成她自殺完結,我們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麼回來。」醫生診療室裡,公冶丞的表弟語重心長的說。 公冶丞點點頭,緩緩的說:「你也覺得她是賀蘭冰心。」 「我想是的。雖然沒有科學證據。」她身上那些舊傷足以證明。 「不要跟別人提起這件事。」 「好。」 小章很快辦好出院手續,公冶丞一言不發帶她離開醫院親自開車來到她居住的大樓。 「你知道我住哪?」賀蘭冰心有種不好的感覺。 「上去打包行李。」他沒有回答。 「公冶丞,你調查我?」她冷靜地問。 「重要嗎?妳都睡在我床上。」他幫她解開安全帶。她一次只能專心一件事,通常忙著耍嘴皮就忘記其他事。 「你!厚顏無恥。」 「來吧。」他已經下車來到副駕駛座旁打開車門。 她無奈接受他的扶持下車。 「凌小姐。」門口警衛見她手受傷幫她開門。 「謝謝。」 「這位是?」大樓警衛盡責的問。 她看一眼身後公冶丞才說:「我的朋友。他來幫我拿些東西,我手受傷不方便。」 公冶丞識相的沒有多說。 她家是藍白為主的美國漢普敦風格。 「妳的設計?」 「你怎麼知道?」凌安和當初將房子交給她的時候裡面沒裝潢,是她從頭到尾設計監工完成。 他只是笑笑沒說。 她走進房間裡整理行李。 東西掉落的聲音讓他忽略禮貌和想給她的隱私直接走進房間。 她跌在地上,趴在一個小行李箱上。 他輕輕鬆鬆將她拉起推到床邊:「坐著。」 她坐在床上指揮他拿東西放到箱子裡。 看著他受她指揮的身影,她若有所思。 他高高在上,以前哪裡可能輪得到她使喚。 是什麼改變他? 「還有什麼?」他問。 他發現她在發呆,走到床邊用手在她眼前揮動:「妳還缺什麼?」 「呃,剩下的我自己拿。」她總不能讓他去櫃子裡幫她拿胸罩吧。 他心裡大概有數,點點頭離開房間。 踏出房門前用眼角偷瞧她,看到她拿出來的內衣,嘴角不自覺上揚。 他覺得還是有機會重新發掘她內心的溫柔。 車子來到他家樓下,她立刻知道自己將面對的是什麼。 她原本想利用救他一命來增加籌碼,更利用受傷讓他愧疚,現在他似乎反將她一軍。 「我以為是去公冶家大宅。」那邊才有僕佣。 「我不喜歡那裡。」他乾脆的說。 他家是現代風格,家具以黑色為主,玻璃隔間和鏡面牆也是採用茶色。裡面和以前一樣沒有改變,這是本次競圖比賽她手下敗將李氏建設集團小開設計的,大樓是小李總剛接下總經理職位時的代表作,當初公冶丞直接買下裝潢好的單位。 「東西放這裡面。」他領她到更衣室,沒打算多說什麼,她心中關於兩人婚房的回憶它自會回來。 她強迫自己裝作沒事,光是踏進大門往事就像潮水般湧現。 「好。」 「妳用那間房間。」 言下之意是他打算睡書房。 「嗯。」她沒有意思多管。 來到他家已經比她預期的計畫要早。 公冶丞拿起他的枕頭和棉被幾乎用逃的逃進書房,她看來一切如常,受影響的難道只有他? 「我得回一趟公司,需要什麼跟我說。有一組鑰匙在玄關桌上。」他重新回到房間,告訴正在更衣間放東西的賀蘭冰心。 「好。浪費你的上班時間,抱歉。」她站起來,抱歉的笑笑。 他勉強扯開一個笑容就轉身離去。 賀蘭冰心,其實並沒有心,對吧,他告訴自己。 「總裁,您要下班了?」小章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來。 公冶丞點點頭,提著公事包、拿著西裝外套離開辦公室。 小章和秘書面面相覷,為凌晶晶他第二次準時下班。 公冶丞回到公司之後,她隨便叫外賣當遲來午餐,他應該也是隨便解決,晚餐不知道會怎麼處理? 還來不及多想,他就下班回家。 「你??怎麼那麼早。」賀蘭冰心聽到開門聲響從房間出來,竟然看到已經回家的公冶丞。 「我回來看看妳是否把我家拆掉。」他開玩笑。 「無聊。」她白他一眼 「妳應該需要一些日用品,我們出門買些東西。」他走進房間更衣室前拋給她這些話。 「天,我忘記要跟他共用更衣室這件事。」她喃喃自語。 見他不會馬上出來,她拿起手機傳簡訊。 『妳把易千千引到公冶丞家附近的商場。』 『沒問題。』閨蜜錢朵朵回覆。 「妳在幹嘛?」 「沒事。我去換衣服。」她差點嚇得跳起來。 「不用換,這樣很好。」她在醫院有護士幫忙換衣服,這裡只有他。 她要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可能立刻嚇跑。 「噢,那走吧。」她拿起手機和錢包。 她知道他要去哪,附近的貴婦百貨裡的貴婦超市,東西品質很好但都貴得要命。 他毫不避嫌拉著她手腕離開家門進電梯。 「怎麼,妳害怕?」 她剛剛來的時候他幫她拿行李沒注意到,現在竟然發現她進電梯發抖。 「我中午才被關在電梯。」 「妳懂害怕?」他故意挑眉問她。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電梯到停車場,門一開正在巡邏的警衛跟兩人打招呼:「公冶先生、凌小姐。」 給過一個禮貌微笑,兩人走到車旁,她轉頭問他:「他知道我的名字?」 五年過去,李氏建設集團已經全數交屋完成,大樓工作人員已經換成別家管理公司的員工,大概沒有人會記得『賀蘭冰心』。 「我回公司之前幫妳做住戶登記,給照片和姓名。」 她點點頭,進入他幫她開的車門。 一路上她沒再說話,他則想著身旁的人給的提醒,最後卻決定縱容她以凌晶晶身份生活。只要她待在他身旁,天知地知她知,對他來說是賀蘭冰心還是凌晶晶沒有差別。 回來剛超過半年,她為工作幾乎不出門逛街,來到久違的商場,想起過去剛新婚時她還沒在賀蘭集團任職常開車來超市買菜幫公冶丞做飯的事。 「丞總。」 好樣的,另一個公冶丞仰慕者,雖在賀蘭冰心預料之中,她心裡還是不太爽快。 她別過頭去做了個鬼臉,沒有注意到公冶丞低頭看到。 「霍小姐。」公冶丞禮貌的打招呼。 「這位是?」 「您好,我是凌晶晶。」她搶在他開口之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