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
虚弱
凯隐抱着你穿过幽黑的走廊,走进烛火摇曳的室内,轻柔地将你放在软垫上,动作小心翼翼,仿佛你是一个脆弱易碎的人偶。 他取了一块干燥的毛巾,坐到你身后,为你擦拭还在滴水的漆黑长发。伴随着他的动作,有那么几颗水珠顺着额头滑下,从卷翘的睫毛滴落,最后挂在你因为刚洗浴完,还透着嫣红的柔嫩脸颊上。 召唤师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凯隐这样想着,心头的欲念再次蠢蠢欲动。他的胸膛贴了上来,低下头想要亲吻你,变得有点灼烫的呼吸拂过你的脸庞。 “……我累了。”你侧头避开,闷闷地说道,声线还残留着疲惫的沙哑。 凯隐没有像以往那样缠着你索求,任由你挪开了一点身体,和他保持距离。他只是发出低低的笑声,继续为你耐心而细致地擦干残余的水珠。 难得的,劫不在的美好日子。他可以独占召唤师很久一段时间,完全用不着心急。 压抑下想要强行把召唤师拘进怀里与她亲昵的冲动,凯隐告诉自己要有耐心,反正召唤师已经不可能离开影流,他要更加温柔怜惜地对待她,抚平她敏感而忧愁的情绪,讨得她的欢心。 他不满足于仅仅得到了召唤师的身体,他要将她的身心一并占据。 就算没有回头,你也能感受到凯隐始终不曾离开你的视线,炽热、贪婪、充满迷恋…… 拥有这种眼神的男人,真的会为你想尽办法,让你离开吗? 你隐约感觉到,自己可能已经成为了这对师徒圈养的笼中鸟,在这名为影流的牢笼中,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他们的庇护。更可悲的是,就算打开笼门,从他们身边逃走,你也无法独自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除非…… 烛火突然熄灭了。 几枚飞镖擦着凯隐的脸庞掠过,留下一道血痕。凯隐几乎在瞬间进入战斗了状态。他拿起拉亚斯特,让属于暗裔的邪恶力量在体内流淌。一个呼吸间,大部分的身体就被红黑色的铠甲覆盖,即使背对着你,你也能感受到他流露出的浓烈杀机,令人胆寒。 而你也在看到月光下,如幽灵般从高处跃下的深蓝色身影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你攥紧了拳头,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 泰隆。 你那无限趋近于微薄的希望,在沦落到绝望深渊时还在暗自祈祷,希望他会突然出现,把你救出来,带你回家。 愿望成真了吗? 泰隆身上所佩的利刃闪着冷漠如冰的辉光,兜帽下的深邃双眼,只有在与你视线相接的时候,才因久别重逢的喜悦产生波动。短暂地,在凯隐拦在你身前时重新归于寂静,只留下凛然杀意。 “诺克萨斯的老鼠,真是无孔不入。”凯隐将拉亚斯特横在胸前,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泰隆和你之间的暧昧氛围,言语中充满了嫉妒与厌恨,“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 泰隆沉默地注视着他,并没有兴趣跟他争执,从找到你的一刻开始,他已经将凯隐判定为将死之人。他现在的目标就只有击败凯隐……然后将你夺回来。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凯隐也同时转动镰刀,攻向泰隆身处的方位。而凭你的眼力完全无法发现泰隆的踪迹,只能在凯隐与他兵器相接的时候,通过碰撞声推测他大概的位置。 你听到飞镖被拉亚斯特击落的清脆声响,也听到衣物织料被利刃撕裂的声音,还有铁器刺入血rou的闷响。 怎么办…… 他们的战斗,显然不是你可以掺合的。根据你对背景故事的了解,凯隐的强大,在于他手中的镰刀是封印暗裔的上古邪器,他可以借取暗裔那接近于神的力量。而泰隆……他是技巧绝高的暗杀大师,是诺克萨斯人听闻便会脖颈发凉的存在…… 可是说到底,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类。 正如你所料想的那样,在凯隐灵活挥舞的巨镰之下,泰隆逐渐处于下风。近身rou搏毕竟不是刺客擅长的,他已经不再能维持隐身的状态,有好几次险些被镰刃击中要害。尽管小心掩饰自身的状态,你还是能听出他的呼吸声隐隐变得沉重。 你必须要做点什么,你知道,再这样下去,泰隆只能逃走……或者死在这里。你调动起那许久未曾使用的,独属于召唤师的魔法力量,将它凝聚于你悄悄抬起的指尖: “exhaust!” 召唤师技能咏唱的音节落下,凯隐身上浮现出红白色的束缚魔法,身体骤然变得沉重不堪。他神情愕然,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难以置信地想要回头看你,然而在战斗中,这片刻的分神是致命的。泰隆抓住这仅有的机会,就像游戏中的诺克萨斯式外交,猛然跃向他,锋利无匹的拳刃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凯隐脆弱的咽喉。 “唔……咳!”剧痛与鲜血一同喷涌而出,凯隐反手用镰刀扫开泰隆,本能地用手按住颈部皮rou绽开的可怖伤口。然后将拉亚斯特撑在地上,才勉强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虚弱的时效仅有2.5秒,但凯隐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时间。身体前所未有的缓慢、僵硬,一直以来得心应手的镰刀如坠千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泰隆无视了他笨拙缓慢、如同小儿玩闹般的斩击,将两把有着锯齿锋刃的匕首,刺入他的胸口和腹部。 手段卑劣的、可恨的、无耻的诺克萨斯人……凯隐想要咒骂,被割裂的咽喉却无法发出声音。不断渗出的血液几乎将他全身染红,身体开始变得无力,他甚至无法继续站立,半跪在被血液浸湿的土地上。 “可惜……他死不了。”泰隆的眼神从凯隐身上收回,略带遗憾地说了一句。他利落地甩掉拳刃上残留的鲜血,走到你身边,将斗篷披在你的肩上。上面还留存着他淡淡的体温和血腥味:“趁现在,走吧。” 你的视线却无法离开凯隐,充满惊惧而担忧地看着他。虽然这样说会显得虚伪,可你刚才只是想要帮助泰隆,并没有想把凯隐伤成这样的…… 凯隐凝聚起仅剩的一点力气,勉强地抬起头,死死地注视着你。那意气风发,自信狂妄的影流之镰现在是如此狼狈,那双痴迷于你的眼睛满是不解、愤恨和悲伤,和疚愧一起凌迟着你的心脏。 你垂下眼睛,不敢再和他对视,伸出止不住地颤抖着的手,想要为他释放治疗术,却被泰隆拉住手腕,截断了你凝聚中的魔力。 “他不会死。”泰隆冷淡的语气中带有淡薄的怒意,“他身上的暗裔不会让他死。你心疼了,想留下?” 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在他冷洌的目光下,你渐渐冷静下来,也想明白,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便不能再回头了……你要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寻找更多的可能性,留在这里与这对影流师徒纠缠,或许并不会有期望的结果。 你最后又看向颤抖着嘴唇,像是在跟你诉说什么的凯隐……终究还是强行收敛起心中的不忍,决绝地转身,跟随着泰隆的脚步,离开了这短暂禁锢过你,如同梦魇般迷醉的牢笼。 偌大的庭院里,只留下浓郁的血腥气息,和凯隐破败不堪的身躯。他粗喘着,发出喉管抽动的声音,身上的伤口在极其缓慢地愈合,他试图站立起来,但身体因大量失血而脱力,离恢复到能够行动的程度还相当遥远,最终他支撑不住地摔倒在地上。 他一直注视着你们离开的方向,看着你们的背影逐渐变小、变得淡薄……直到消失不见,他无法再看到你们了。 再也……见不到召唤师了。 不!!!凯隐挣扎着,想要怒吼,想要狂奔,想要把该死的刀锋之影撕成碎片,想要将所有觊觎召唤师的家伙斩于刀下! 想要呼唤召唤师的名字,想告诉她他的心意,想企求她不要走,留在他的身边…… 然而断裂的声带已经无法共鸣,只有血沫从苍白的唇角溢出,绝望而无声地坠落。 旅店的房间小而朴素,家具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但打扫得还算干净,床铺也厚实柔软。 艾欧尼亚的夜风还是有点凉,你再次洗了一个热水澡,周身才暖和起来。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你看到泰隆已经关上了窗户和窗帘,裸着上半身,在灯光下检查在刚才与凯隐的战斗中造成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是看起来很长,流了不少血。你走向他身边,伸出手:“我来帮你吧?” “不用。”泰隆微微侧过身体,避开了你的触碰,“不要使用魔法,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那我也可以……” “我自己来就行。”他终于抬起平静无波的金色眼眸看向你:“你先去休息。” “……” 尚未触及到泰隆的手指,悬停在半空中。你试图从他眼里找到一点温情,然而那里没有丝毫情绪,你一无所获。 “……你生气了吗,泰隆?”你不知所措,无助地问道。 泰隆的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你看到他蠕动着唇角,最后用低哑的声音回答:“没有。” 然后他的视线就转回到了伤口上,专注于处理创面,不再说话。就像带你从影流出来这一路上,他在前面疾步而行,为你驱散黑暗指明方向,却不回头看你。而你在后面紧紧跟随,像是只要稍微走慢一点,就会被落下,失去他的踪影。 你把自己陷入厚厚的棉被里,被温暖包围的感觉,让你彷徨不安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困意来袭,你的意识逐渐陷入模糊,不知道泰隆什么时候才整理好了身上的伤,听到隐隐约约的洗澡水声,直到烛火熄灭,身边传来床垫凹陷的感觉,你又清醒了过来。 泰隆背对着你躺在旁边。他没有穿上衣,身上缠着纱布,从你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脊背上起伏交错的肌rou线条。 “泰隆……”你犹豫了一下,还是探出指尖,轻轻抚摸他肩胛骨下的一道疤痕。 可泰隆没有像以前一样转过身来抱着你,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你,只是用疲惫而低沉的嗓音说:“睡吧,召唤师。” 你慢慢收回手,闭着眼睛,把脸埋进枕头。眼泪一点点渗出,在洁白的布料上洇开。 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冷淡,为什么不碰你呢?他嫌恶你、厌倦你了吗?他后悔从影流救了这样一个yin乱又不忠的女人吗? 他会抛弃你,他会离开你吗? 你咬着嘴唇屏住呼吸,绷紧了身体,努力不让自己发出抽噎的声音,泪水和控制不住的思绪一样倾泻而出。 如果泰隆不要你了,你该怎么办呢?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里,还身中罕见难解的秘药,被变得无法自控的身体,难道最后还是会像在影流时那样…… 恍惚间,你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然后沉重而炽热的身体压了上来。泰隆撑在你的上方,将你笼罩在他的身下。泪眼朦胧的你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感觉到他呼出的灼热的气息,和你们周围逐渐升高的温度。 他粗糙的手指轻抚你的脸颊,拭去你的泪水,然后缓缓压下他的唇,舌尖舔舐着你被咬得发白的下唇,在你松开牙齿之后深深吻住你。 就好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在此刻全部爆发一样。他那么强势而深情地亲吻你,几乎不给你喘息的机会,甚至你们的齿间磕出了血腥味,口腔里满是泪水的咸涩和血液的猩甜。但你也不愿意放开他,你同样倾尽所有地回应着他,双臂抱紧他坚实的肩膀,如同他也紧紧拥抱着你。 你们呼吸交融,肢体交缠,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把你们分开。你不会再离开他了,你心中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