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雾
湿雾
陶热对着镜子微微伸出舌,舌下的溃疡安安静静地呈现在她眼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停得太突然导致火气过旺,槿茶回去的第二天她就长了个溃疡,位置还这么诡异,说话都说不明白,早晚的洗漱险些要她半条命。 似乎连带着牙也有些痛。 烦。 陶热看着手机上季糸梵发来的消息,更烦了。 无非又是跟她女朋友因为小獒吵了架,她似乎终于在猫和女朋友之间做出了抉择,下定决心要给小獒找个领养,问她有没有意愿。 她能有什么意愿,连自己都养得半死不活,还养猫。 陶热拿着车钥匙下楼,不明白既然她女朋友猫毛过敏,两人当时为什么会产生一起养只猫的想法。 女同这辈子必做的事之一吗? 真是个魔咒。 季糸梵家离她家不算远,五分钟车程。 陶热一进门就看见季糸梵蜡黄的脸色,“你拿碘伏洗脸了?” 季糸梵苦笑一声关上门,小獒在笼子里听见她的声音,声声叫着,陶热走到笼子前蹲下身,隔着笼子将手背贴过去,小獒嗅了嗅,用头蹭着笼子叫得更欢了。 可爱。 “真要送走?”她指尖伸进去轻轻挠小獒的头,听见它满意的呼噜声,弯着眸勾它下巴。 “嗯。”季糸梵挠挠头,“昨天下午我给小獒剪指甲,毛不知道粘哪了,她过敏了,因为这事吵到凌晨,说是不送走就分手。” “我俩在一起四年了.....”季糸梵没说完,但陶热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两人在一起四年,不可能因为一只猫终结这段感情。 可以理解。 “你书店人多,想请你帮忙找个靠谱的领养。” 陶热的书店开在大学城附近,客人大多都是学生,倒是听过有人在学校养猫的,不过有好几个似乎都是毕业之后就让小猫流浪了,陶热觉得应该都靠谱不到哪去。 “猫包呢?” 季糸梵从笼子旁的架子上拿下来,又从旁边的桌子底下拖出来一个大袋子,“这里面是猫粮、猫条、小獒的玩具和梳毛剪指甲的东西,缺什么你跟我说,我给你送过去。” “行。”陶热打开笼子,小獒尾巴高高竖起,迫不及待地贴着她的腿边蹭边叫,她随手撸两把,将猫捞起来装进猫包,“那我走了,下午还有事。” “嗯。”季糸梵打开门,“谢谢你啊陶热。” 陶热把小獒带回去安置好后给槿茶打了个电话。 铃响了十几秒才被接起来,“喂?” 陶热听着她浓重的鼻音和一点点带着困倦的沙哑,“你感冒了?” “你是?” ...... .......... 好气啊。 “陶热。” “哦,有事?” “有事。”陶热随意抬手摸凑过来的小獒,然后捏了捏它耳朵。 “打算把我那五千花掉。” 上次没做成,她没让槿茶退钱,说是先欠着,是时候还了。 “......” “我感冒了。” “显而易见。”陶热的指顺着小獒的头顶一路摸到尾根,在那儿轻轻拍了拍,“但我今天很有兴致。” “你不怕被传染就行。”沉默两秒后槿茶开口,“我去找你?” “我接你吧,地址发我。” 陶热在学校门口接到一脸恹恹的人,等她坐好后开口问:“吃饭没?” “吃了面包。” “药呢?” “没吃。” 陶热低头解锁手机,点几下,扔槿茶怀里,“看看想吃什么,现在点。” “吃饱好干活。”她补了句,发动车子。 槿茶点好的时候车子刚好停下,陶热接过扫了一眼,就点了一碗白粥,起送费都不够。 她随手又加了几样,拉开车门,“等我几分钟。” 陶热拎着药上车时槿茶正倚着车窗犯困,她没说话,再次发动车子。 两人刚好在楼下碰到外卖员,提了东西一起上楼。 小獒听见开门的声音“嗒嗒嗒”从窗边跑过来喵喵叫,槿茶醒了醒神,“你养猫了?” 她视线亮晶晶的,低头看着小獒。 “朋友的,要找个领养,你周围要是有靠谱的人想养猫可以介绍一下。” 小獒是只很漂亮的缅因,绿色的眼睛盯着槿茶看,尾尖微微打个弯。 “叫什么名字?”槿茶很想rua两把,但是担心将感冒传染给它,没动作。 “小獒,藏獒的獒。”陶热提着外卖坐在沙发上拆。 “挺适合的。”小獒又跟在她们俩身后“哒哒哒”地跑过来,乖乖地坐在茶几旁边看着她们。 陶热把拆开的外卖放槿茶面前,被她脸上的神色吸引,鲜少见槿茶对什么事有兴趣,她多看了两秒,取一个猫条递给槿茶,“帮我给它也喂点吃的。” 小獒听见猫条包装的响动又软声叫着,坐在槿茶脚边,尾巴环着爪子,仰头看她。 可爱。 槿茶接过猫条,拆开递去小獒嘴边,“小獒是女孩?” “嗯,刚过一岁,已经绝育了。” “我回去帮你问问。” 喂完小獒槿茶才开始喂自己。 其实感冒不太有胃口,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她还是尽可能多吃了点。 “吃不下就算了。”陶热看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说。 槿茶又喂一口粥,然后合上盖子将东西收拾好,“在哪做?” 陶热瞥她一眼,“刚吃完饭不要剧烈运动,会胃下垂。” “你先上楼。”槿茶上去后陶热倒了杯热水,提着装药的袋子上楼。 槿茶正坐在床边看手机,秀气的眉拧在一起,唇也紧紧抿着,听见她的脚步声收了手机抬头看她。 “陪我躺会儿。” “衣服没换。” “脱了不就好了。”陶热把东西放下,“还是你在等我给你换?” 她懒洋洋地倚着床头玩手机,不再看身侧的槿茶,片刻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扭头看,槿茶已经脱了外衫,露出底下微微泛红的肌肤。 “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陶热觉得稀奇,以前她说一句槿茶呛一句,今天乖得不像她了,半晌她想起什么,“拿了钱不好意思?” “之前没见你这么有服务意识。” 槿茶见陶热又把视线拉回了手机,没说话,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眼皮有点沉重。 她本来就在宿舍睡觉,刚入睡不久陶热的电话就来了,此刻困意席卷而来,只剩最后一点“服务意识”拉着她不让她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陶热的声音传来,“槿茶,起来吃药。” 槿茶有点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往声源处蹭。 ...... “别撒娇,起来。” 陶热捏着她的耳朵轻轻拽了拽,槿茶艰难地睁开眼,看见被递到面前的药,反应半晌后接过,倒进嘴里,陶热又递来水,“喝完。” 槿茶依旧照做。 真听话。 陶热抵着下巴看她。 喝完药槿茶又躺回被窝,陶热没有发话,低头发消息,药劲上头,槿茶再抵御不住困顿的睡意,沉沉入睡。 陶热听着槿茶的呼吸逐渐平缓,又神色不明地看一眼手机上的消息,抿着唇熄了屏,跟她一起睡觉。 睡得不好,梦见了一些旧事旧人,大脑昏昏沉沉,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半梦半醒间手指似乎被牵住,另一抹温暖慢慢贴上她身体。 陶热睁眼,视线雾蒙蒙的,屋里很暗,似乎已经傍晚了,大脑还没开机,眼睛又酸又涨,让她想要立马合上眼皮好好睡一觉。 可那一缕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愈发明显,湿热的呼吸从颈侧传来,温润的指尖自小腹摸爬而上。 陶热在她掌心绽放自己的柔软,guntang的身体被轻轻拢着,她轻哼两声,想要清醒一些,可神志被破碎的梦笼罩,她只能迷蒙地被掌控。 衣服被掀起,凉风还没来得及涌入被子就盖在身上,炽热的吻顺着小腹慢慢向上,最后包裹了她已经发涨的乳粒。 对方的唇舌并不比自己的温度低,灼热的舔舐让陶热软了身体,丝丝缕缕的快感终于让她的视线清明些许。 除了怀中人的轮廓什么也看不清,倒是舌尖湿润的触感越过昏暗直达大脑,陶热迟来地喘出几声呻吟。 精神尚未就绪,身体却已经被打开,柔顺地迎接抚弄和舔舐。 混沌的大脑让快感也变得像是蒙着层纱,唯独槿茶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 她有点缺氧,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要跟陶热接吻,唇瓣相接,刚伸舌头身下人就偏开了头,槿茶愣了一下,半天没动作。 “溃疡,痛。” 陶热声音糯糯的,带点沙哑,听起来像是在撒娇,槿茶便只是碰碰她的唇,指腹贴着她肌肤向下滑去。 刚从裤子钻进去就被拉住了手。 “?”槿茶低头,借着一点点微弱的光芒看她,“怎么?” 连着两次把她叫来又不做。 “你干什么?”陶热摩挲两下她纤细的手腕,把她的手拽出来。 “不是要做吗?” 陶热没说话,刚刚的梦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有点多愁善感,没什么兴致了,方才升高的体温逐渐冷却,她偏头,侧脸贴着枕头,好一会儿才传来闷闷的声音,“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很多思绪漂浮不定,无法信服其一,也不能全部摆脱。” “想要,但是不知道对方想不想要,不想要,却又没法彻底放手。”陶热怔怔望着床头,因为夜盲她什么都看不清,但她知道那里也摆着一个木雕,“得到某样东西的过程似乎总是有很多麻烦。” “话要纠结该不该说,事要犹疑该不该做,心意要揣测,回应要等待,很多时候甚至不能有一个即时回馈的机会,联络隔着时间和空间只能自我消解,即便有时下定决心说了做了,事后也会怀疑是否正确。” 她转过头来,看向近在咫尺的槿茶,“你是个迎难而上的人吗?” 转变太突然,刚刚还耳鬓厮磨,下一秒就换了话题,陶热的衣服甚至都还没拉下去。 槿茶深吸两口气,默默帮她把衣服拉下去,躺平在她身边,思索两秒。 “我应该不是。”她声音还很嘶哑,鼻音很重,沉闷闷的,“没人喜欢麻烦,只是我的人生麻烦实在太多,不解决就得绕道,我没有绕道的时间,只能迎难而上。”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更想当个知难而退的人。”她回想起了什么,声音低了些,“遇到困难或者难以抉择的事情就缩回去,躲到这个世界都忘记我为止。” “躲起来......”陶热忽然翻身压住槿茶,低眸吻她,“你不要躲起来。” 有一抹略带凉意的湿润消弭在唇间,不知是谁的泪,槿茶觉得陶热这句话似乎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仿佛穿透了她的身躯,在跟另一个人对话。 刚刚还因为疼痛拒绝她深入的人此刻主动伸出舌勾描她的唇线,槿茶莫名觉得低落,“那那些纷至沓来的麻烦要怎么办?” “如果我实在觉得难以抉择从而想要逃避时又该怎么办?”槿茶启唇迎进她的舌,声音变得含糊,“这世界难道是我提问就有人能给我答案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当初她因思念难以入眠的夜里,流着泪问自己的那么多个为什么,为何一个答案也没有? 为什么人和人总要猜心,为什么离开可以悄无声息,为什么感情可以无疾而终,为什么一开始相爱的到最后变冰冷,为什么缘分薄如蝉翼,一旦分开就彻底弥散于人海。 为什么自己如此看重的联系脆弱如纸,轻轻一戳就破了大洞,往她心口灌风? 为什么这么多不能理解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多不能确定的事情,为什么没人来回答她?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慷慨,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答案,让她低头时,起码确定自己还站在地上。 想远离一切让自己纠结不定的事,难道不对吗,难道不该吗? “你所有的问题,都真的问过对方吗?”陶热忍着痛与她舌尖纠缠,将悲伤的暧昧氤氲在升温的空气里。 “自顾自地猜测,自顾自地否认,自顾自地犹豫不决,对方知道你的内心戏吗?”她手指缓缓抚着槿茶的脖颈,感知她孱弱的脉搏在自己掌心跳动,“最后自顾自地帮对方下决定,给自己做审判,逃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龟缩起来。” “这是逃避吗?” “这明明叫抛弃。” “其实是抛弃。”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句话,“抛弃”的尾音被湿热的吻弥平。 她们终于在这一刻确定,彼此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槿茶扶着陶热下巴,仰头让她的舌进得更深,在水声中把手从她衣摆探进去,低声问她:“这次能不能别停?” 陶热撤出几乎快要撕裂的舌,大着舌头说:“再挺窝就吃不鸟犯了。” 槿茶没忍住笑,“噗嗤”一声,“怪谁。” “总之别接吻了,真的好痛。” “好。”槿茶捏着陶热的腰,“往上一点。” 陶热双手支在槿茶耳边,视野被黑暗掠夺,衣服被掀起,随后槿茶再次用唇包裹她挺立的乳尖。 “嗯...”陶热低哼一声,用身体感知槿茶的一举一动。 粗糙的舌面刮过敏感的樱红,陶热的腰软了,手臂跟着没了力气,重量压在槿茶身上,却让她将乳rou吞吃得更深。 “唔...”陶热又抬身想避开这阵快感,乳尖剐蹭到槿茶的牙齿,牵连出一点不明显的痛感。 槿茶环着她的腰把她放平,“你就不能安分点。” 前戏做了两遍,槿茶手指探下去时那层薄薄的布料已经被完全濡湿,她隔着内裤抚触两下,听见陶热的哼吟,手指越过内裤,径直摸到她湿漉漉的xue口。 “陶热,你好热。”指尖抵着xue口,顺着湿哒哒的缝隙缓缓向上,来回摩挲。 肌肤相触的地方愈发滑腻,槿茶终于将指送进陶热的身体,两人如同彼此铆合的齿轮,用隐秘的欲望嵌合在一起。 槿茶手指微微曲起,在里面小幅度地动作,陶热搂着她的脖子将她压下来,好在黑暗中也能捕捉到一点她的模样,她痴迷地看着槿茶的脸,吻了吻她唇角,颤着声音说:“快一点...” 槿茶顺从地加快动作,指尖拨乱了陶热身体里的春水,手下尽是暖润的湿滑。 薄汗从肌肤上沁出,顺着下巴滴落在陶热锁骨上,槿茶俯身舔吮她脖颈,“你可不可以...叫我小槿...?” 陶热被她勾起的指尖cao弄得迷离,此时她说什么都会应,“小槿、嗯...小槿...” 槿茶吮着她唇角将更丰沛的快感送给陶热。 又来回抽送几十下后陶热搂紧了她,低哑的声音在耳边急促地唤她“小槿”,槿茶咬着唇,跟颤抖的陶热同频。 “你抖什么?”陶热平复好呼吸后低声问她。 “我...”槿茶难得有几分赧然,贴着陶热的锁骨蹭了蹭。 “你...?”陶热的手不安分地往下伸。 被按住了。 被抓在掌心柔柔拢着。 “我到过了。” 陶热扬眉,要开灯。 又被按住了。 “真到了?”陶热听过有颅内高潮这回事,倒是第一次见。 “骗你干什么。”槿茶松开她的手,平缓了呼吸后坐起身要穿衣服,“我得回宿舍了,再晚过门禁了。” 手腕被拉住,陶热的呼吸缠上来,“你的服务精神呢?五千块就这么一次,好不道德。” “今晚住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