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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期的牛奶

    

过期的牛奶



    有时候很渴望自己就是一瓶过期的牛奶,因为那样做任何坏事都不会有愧疚感了。

    ——《卫初十五岁日记片段摘选》

    卫初觉得这一天的卫桉很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具体很细节的方面她讲不出来,只是感觉。

    入了深夜的夏季还是很闷热,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起身上了趟厕所。

    回来经过房间那条小长廊,发现卫桉的房门半敞开,卫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房间里就传来了一道很轻的低喘声,似乎夹着一两个字在里。

    好奇心驱使她本能的侧着耳朵弯着腰板贴近门板偷听,性感的低磁男音闷喘几声,模糊的听到一两字。

    卫初想要听清楚,身子往里挪了一点点,再挪,不成想,整个身子贴在了门板上,失去重心,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摔地发出的声音如同一个响炮,使不远处的低喘声戛然而止。卫初身上的疼痛感使她的神经再度紧绷,慌里慌张的要爬起来,却不想磕到的膝盖上传来的疼痛使她再一次跌坐在地。

    一股窘迫感涌上来,卫初莫名觉得酸楚,委屈的想哭,抬起手去揉眼睛,就感觉到腋窝下穿过一双手将她抱了起来。

    卫初抬起头,再看已经坐在了软软的床上。脚踝被一只guntang的手心紧紧捏住,膝盖上吹来凉凉的气息,她错愕的垂眸看向融在夜色中的卫桉。

    他紧紧皱着眉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对着卫初磕破皮的膝盖送出气息,嘴里碎碎念,害怕语气不好又不自觉放柔:“你是傻瓜吗,jiejie。”

    卫初一听顿时愣住,把脚往回抽,脑袋偏向另一侧,小声反驳:“才不是…”

    在他的预料之中的反应,给了卫初一瞬可以逃离桎梏的错觉,下一瞬捏住卫初的脚踝,一拖,连人都一块带过来。

    卫初扭开的脑袋转回来慌张的看着卫桉:“你....要干嘛?”

    卫桉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拿过床沿的创口贴,递到嘴边用牙齿咬开,三两下把包装剥干净,捏住另一端贴在了伤口上,他说:“不干嘛,把你脑子里那些不能播出来的画面给我扔掉,jiejie!”

    "我——"卫初气得攥起拳头想往卫桉的脸上砸去,外头响起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卫桉扭头看去,紧接着响起了卫母的声音。

    “桉桉这孩子睡觉也不关房门。”

    卫初额角的神经一跳,大脑一片空白,只见眼前完全变成黑色,卫桉站了起来,紧紧箍着卫初的手腕,带着她一块倒在了床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身子拱成熟热的虾米状,一手摁着卫初的脑袋,尽量把她往被子和自己之间藏。

    卫桉压低声音:“jiejie不想被发现的话就安分点。”

    卫初紧张到呼吸都变得混乱,害怕控制不住出声,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卫母把房门轻轻关上,便走了。脚步声还未走远,卫初脸蛋热得跟个熟虾米一样。

    “走了吗?”卫初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卫桉。

    “还没有。”卫桉抱着卫初的手收紧,“jiejie过来点。”

    困在被子里,氧气本就稀薄,另一侧紧紧抱着自己的还是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她脑袋混沌,下意识的听信卫桉的话,往那边靠近。

    卫桉的身体guntang的厉害,卫初忍不住抱怨:“你太热了。”

    闻言,卫桉搂着卫初更贴近自己的身子,卫初这才反应过来,又进了圈套,挥起手往卫桉的胸痛砸去。

    跟小猫挠痒似的,卫桉被可爱的搂着卫初止不住的笑,话也断断续续:“姐…姐,你…又中招…了。”

    卫初感受到搂着自己的卫桉笑得身子都在发抖,心底的火窜了上来,张牙舞爪的脱离卫桉的怀抱。

    “卫桉,一点都不好笑!”卫初小看了卫桉的桎梏。一顿下来可把她给累坏了,只好乖乖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无力用言语回击。

    闷热的空气静默了几秒。

    “jiejie,我硬了。”

    这句话一出如同一颗定时炸弹,滴滴几秒就在卫初的脑子里爆炸开,她的言语系统开始宕机:“哪…你…我…你你放开开我!”

    卫初惶恐不已,手拍打着卫桉,急出了哭腔。

    她的脑子又忆起物理课本空白页上的那句话。

    卫初在梦里会缠着我不放,现实却对我凶巴巴的,但还是好喜欢…

    缠着他不放…不放…

    如同广播放出的音乐在悠长空旷的地方被拉长,久久不消停的回音,反复播放在她脑子里。

    掩盖住她的被子被掀开,卫桉将被子裹在了她的身子。他隔着被子抱住卫初,手心在她背后跟哄孩子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他叹了一口气:“傻瓜卫初,说你是傻瓜你还真的是傻瓜。”

    卫初从惶恐的情绪中拉回,眼泪没有流下,却还是下意识的洗鼻子,问:“什么意思?”

    卫桉屈起手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敲:“算了,卫初这样傻傻的也不错。”

    “我才不傻,卫桉!”

    “嗯,不傻,jiejie现在可以回去了吧?”卫桉松开了卫初。

    “哦。”卫初裹着被子爬了起来,直直朝门口走去。

    “jiejie。”

    身后的卫桉叫住了她。

    卫初回头,一脸疑惑。卫桉指了指她身上的被子:“被子。”

    “哦?哦!”卫初的脸窘迫了一瞬,把被子利索脱下,还给了卫桉,又似一股快消散的烟跑了。

    第二天破晓的第一道曙光透过窗帘,照到了床沿,卫桉有所觉的翻了个身,半睡半醒的他听到屋外厨房里发出的忙碌音和卫母一提到卫初就带着怒火碎碎念的话语。

    他顿时没了睡意。他的母亲总是如此,别看表面对他是这副温和和蔼面孔,背地里也是一样坏透了。只是看在他的这些优秀条件能使她感到骄傲,在那些亲戚能拿出手,能在爸爸面前也有底气反抗的硬气,因而才会想包装成慈母孝子的样子。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起身拿过随身听,将里面的磁盘翻了个身,合上,两个耳朵都塞上了耳机,里面播放的音乐好似都在应景了他现在这副潮湿的样子。

    昨晚自慰被心爱的jiejie撞破,早上又听到了母亲真实的一面,还有扭曲的他,那个爱上和自己同流血缘jiejie的他,以及那个酒鬼父亲。

    他是阴暗的,是潮湿的,是不好的存在,所以卫初才会讨厌他。

    这股颓废的想法又弥散在他的脑海中,他忍不住攥紧手,左手虎口的撕裂疼痛感使他顿时清醒过来。在灰蒙蒙的天色里,他看见了纱布里渗出的血,他扯掉耳机,抬起手臂掩住眼睛。

    厨房似乎只有忙碌的声音,卫桉终于也听到了对门卫初开门关门的声音,他燥郁烦乱的心得到了安定,起来收拾好,也出了房间。

    卫初把脸上的水滴擦干,扔掉湿成一团的纸巾,抬头与卫桉的视线迎面相撞。脑子不断想起昨晚的画面,尬尴不自觉爬上的她的背脊。卫初极其不自然的打招呼,跑走了。

    脸蛋上爬上的尴尬红晕似乎还未消散,她落座伸手拿了一根油条,卫母便开口问她,语气有些强硬别扭:“脸蛋这么红,生病了?”

    卫初快速掰开一块油条塞嘴里,摇头否认。

    卫桉坐在了她的身侧,她的脑袋更是想要往碗里钻。直到一杯牛奶放到了她的手边,卫初才抬起脑袋,先是一愣,呆呆盯着装满牛奶的杯子出神。

    她这是睡懵了吗,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对自己从来都是很吝啬的母亲,把这个年代最珍贵最有营养价值且只有她的宝贝儿子才能有的待遇,今日早晨破天荒分了她一杯。

    也是因为如此,卫初总会比同龄的孩子瘦,长得也矮,但好赖不赖,小时候卫桉挑嘴,总会把鸡蛋鸡腿夹她碗,说这个鸡腿煮不熟不吃,水煮蛋太臭了,不吃。因他如此的挑嘴,卫初的身高在去年也跟抽条似的长高了好几厘米。

    卫母收回的手也跟着一愣,方才开口说话,卫桉就先开口:“太淡了,不爱喝。”

    卫桉说完把手里剥干净的鸡蛋放卫母的碗里,露出一张乖孩子的讨好笑容,说:“mama,下个月订的牛奶也全给jiejie喝吧,我是不爱喝了,太淡,没味道。”

    卫母翁张几回的嘴唇最终一语未发,听到卫桉的话,大约也懂了青春期的男孩子不太爱喝了,她想着那就给多点零花钱,笑着吃下了卫桉给她的鸡蛋。

    卫初听着却觉得,像那种打发阿猫阿狗的过期食品一样。

    卫母垂眸咀嚼,目光漂浮,慢慢移到了卫初垂眸吃得斯文的脸上,心里烦躁。

    倒也便宜了她那个看着就讨嫌的女儿。

    她咽下去,对着卫初呲鼻,冷哼了一声。

    卫初身子一抖,吃的速度也加快了。也是因为所有食物堆嘴里,她被噎住了,下意识拿起旁边的牛奶,一大口灌完。

    卡住的异物感全没,卫初放下杯子,冷不丁的与对面的卫母对上视线,她心里发毛,礼貌性的道别,匆匆离桌。

    卫桉还在斯里慢里的吃着油条,油条末端聚集着大量的油,他嫌弃般的皱眉,扔下油条。抽出纸巾擦手,微微笑:“mama,我吃饱了。哦对了,mama做的油条太油了,我想待会爸爸肯定要甩脸了。”

    卫桉贴心的垂眸看腕表,继续补充道:“mama,还有十几分钟哦。”

    “我先走了。”

    卫桉套上校服外套,拎着书包,来到玄关处熟练的换上鞋子,随之出了门。

    餐桌上的卫母听得一愣一愣的,下一秒才小跑去厨房煮一份清淡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