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烟
上下楼的距离,一个站在低层地面,一个站在楼梯顶。距离将声音拉得很远,谢西隼没听清桑满说的什么,却没错过她摇头的动作。 无聊。 他嗤笑,这种把戏过去多少年,还有人用不烂。 他斜睨,这个角度看不太清脸,她穿了条白色连衣裙,长至脚踝,胸部曲线一点没有,很小的一只,可见其瘦削身形。总之,不是传统意义上男人会喜欢的身材,丢进人海能找出无数个替代品来。 青春期的少年易躁动,哪怕本人欲望不强,一群男生围在一起,难免会讨论些性有关的话题。裴源是他们这群人里最早开荤的,仗着家里没人管,高中开学没多久就被高三的女朋友勾上了床。 这学姐也是个玩得花的,前凸后翘,相比之下还显得裴源稚嫩。裴源兴冲冲和他们分享初次性经历,字里行间夸赞女人胸大在床上的好处,说那女的跟他玩儿rujiao有多爽,顺便diss一波以谢西隼为首的苦行僧派。 “谢哥。” 裴源撞了下谢西隼的肩膀,目测好兄弟们对他聊的话题兴趣不大,得不到回馈就想找点事儿。他也不是没狐朋狗友说这档子事儿,只不过酒rou朋友和好兄弟的界限他还是分得清的,真遇到事儿,还得谢西隼他们愿意帮忙。 “你也去找个女朋友呗?”裴源自有他一套逻辑,振振有词道,“我觉得你脾气差的根本原因是火气旺,找个女朋友泄泄火就好了。” 谢西隼面无表情扫他眼,那眼神,冰得裴源一震。他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离他远些,大声逼逼:“我又没说错!你可以不上床,亲亲抱抱也行啊,你就该有个女朋友治治脾气!” “裴源。”谢西隼掰了掰手指,气极反笑,“你找打是吧?” “我错了!谢哥对不起!易濯你他妈快帮我说几句话,他揍起人来我这脸还能要?” 裴源向来能屈能伸,躲到易濯身后。易濯无意参与这场战争,往旁边挪,腾出位置来:“你活该。忘了之前他后妈干的事了?他讨厌女的又不是一天两天,你自己要上赶着犯贱。” 裴源委屈巴巴:“那我不是希望谢哥早日摆脱心理阴影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孤独终老吧。” 看起来是在和易濯搭话,实际是解释给谢西隼听。 他当时怎么回应的来着?谢西隼歪了歪脑袋。 好像是。 “我孤独终老。”他往后靠,背抵着沙发,懒散地嗤,“关你屁事。” - 谢西隼原以为自己压根没把这对话塞进脑子,眼下想起来,才恍然惊觉,裴源那话还是给他造成了些影响的。 不过,造成影响和实际去做是两码事。 拇指微扣,青蓝色火焰跳跃其上,他自口袋摸出烟,点燃。正欲说些讽刺人的话,那女孩抬眼,目光落定在他手上那烟上,突然有了动作。 她抬脚,没过问他意见就“哒哒哒”走上楼梯,完全没把他这个别墅主人放在眼里。 随着她的靠近,先前只能在楼下远望的身形逐渐清晰。她真的好瘦,上楼时裙摆都撑不起来,他爸到底从哪找来的这么个营养不良的小姑娘?谢西隼心生烦躁,这不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他不打女人,太脑残的除外。 这姑娘白得像陶瓷,碰两下就好似要碎掉,不会他说几句重话就掉眼泪吧?可别指望他哄她,那她被他说哭,情绪崩溃晕倒怎么办,这算不算碰瓷? “高中生不让抽烟吧。” 这头他还在七想八想,平静的,没有起伏的语调,在耳边响起。刹那间,指根传来柔软的触感,她不知何时搭上他的手,抢过他手里那根烟,打量了圈周围环境,最后叹口气,把烟丢在地上,踩了两脚。 “抱歉,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灭烟方式。”桑满抬起脸,正式和他对视,语气诚恳,“我之后会清理掉的,不用担心。”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头发随意地披在肩膀两侧,唇瓣很薄,偏清冷的面相。如果不看她的眼睛,大抵会觉得这人冷心冷情,不好接近,偏偏,她有双小狗眼。 眼角下垂,盯着人看的时候,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水汪汪的。哪怕她很想表现得有攻击性,对方多半只会觉得:妈的,太可爱了。 最重要的是,他认识这张脸。 准确来说,在一中念书的,没人不认识这张脸。她经常出现在主席台,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或者大考后的颁奖台,分享学习经验。 桑满。 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每次考试后的年级榜首位。作为她的竞争对手,易濯不止一次吐槽这女人成绩有多变态,不过听说她在年级里人缘很好,问她问题都愿意解答,遇到事儿也愿意帮忙。 刚听到这事时,谢西隼想,这他妈不就个脾气好的冤大头。 她很缺钱吗?还要给人做家教。从小到大没体验过缺钱的某人,自然无法共情高中就要出来打工的艰辛,难怪这么瘦。 要是他有她那成绩,别说打工,谢长坤约莫会直接给他张不限额的卡,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进局子就行。 “你好?” 桑满当然不知道谢西隼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瞧他站着不动,以为是自己扔烟的行为惹怒到对方,或许他马上就要暴起揍人了。 对于抽烟的人,桑满表示尊重理解,人都需要个宣泄的方式。前提是,对方抽烟只害自己,不危害到其他人,她是真不喜欢烟味。 桑满想了想,认为在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少年面前,立个人设是很有必要性的。说不定日后他们要合作很长时间,她总不能天天吸二手烟,身体不好也能有效避免很多麻烦。 “抱歉。”她温声解释,“我身体不好,闻到二手烟会不舒服。” 谢西隼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烟没了。 - 小谢,你戏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