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鳄鱼
第十四章 鳄鱼
车灯突破雨幕,一辆庞然大物停酒吧门口,纯黑无字的招牌与天幕融为一体。 “小心脚下。”江云龙站在车门边,黑伞大半朝对面倾斜,裸露的肩膀被雨水淋透了。 “嗯。”男人随口应了一句。 垂眸盯着门把上那只纹有鳄鱼的手,过于鲜明地感受到了黏腻的汗水、紧张的颤抖、不切合的力度。 “人已经带过来了,绑在里头等候您发落。”恐惧将滂沱滚打在身上,江云龙的面庞逐渐变得惨白。 屠义津地将抽了半根的雪茄丢进水坑,微弱的火星瞬间被雨水打灭。 “我不记得吩咐过你这件事。”指腹摩挲着虎口粗厚的老茧,寒意从他身上不断往身边渗透。“你自作主张?” 江云龙身上被那股寒气刺激得全身发抖,却还要维持站姿规整。 同为Alpha,他对这种来自上位者的信息素压制再熟悉不过。 “是陈增存主动送过来的。”他低低地回答,试图隐藏言语间的颤抖。 屠义津发出一阵沉笑,脑海中闪过血腥的画面:“那就是替罪羊了?” 信息素压制的力度陡然增强,让撑伞人身形摇晃,几乎站不住。 “行了,既然把人送来了就审一审。”话落,他便抬腿往酒吧里走。 江云龙感到浑身感到轻松一些了,又忙不迭地赶上。 酒吧内部的装潢充斥着一种怪异的气氛,墙上悬挂着一个红木神台,两边列挂金漆对联: 异姓兄弟同胆同肝,血亲骨rou气脉相连。 那供奉的烛火熄灭了,关公神像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 屠义津绕过跪倒的人,兀自到沙发边坐下。 他松了领带,又解开黑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人。 女人双臂被绑在背后,脑袋套着纯黑色头套,裸露的膝盖跪得发红。 她上半身穿着一件过长过大的皮衣,衣摆下露出银色的短裙,拖尾缠绕着大腿,隐没入腿缝间。 “头套摘了。”屠义津终于开口吩咐。 头套被扯掉的瞬间,乌元默只感觉到短暂的失明。 她眯起眼睛,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酒吧所有的窗棂都被封死,阴沉的雨进不来,只留下死亡在屋中喧嚣。 无数道黑影沉默地、冷然地瞧着这边的一切。 一般动物的眼睛会反射光线,这群潜伏在水下的鳄鱼满目红光,好似江上飘荡的渔火。 乌元默扭过头,盯着那高高在上的人。 男人是那种老式枪械,被人细细地保养,保持着姿容娇美。 肌rou鼓胀饱满,脸部轮廓依然硬挺,眼角有轻微的鱼尾纹。 衰老在他身上并非一件坏事,反而上了年纪的酒更醇厚又经典。 ‘这和新鲜的一样好吃。’她忍不住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 “看够了吗?”男人用幽暗的目光打量着她,眉眼间是若有若无的笑意。“赶紧交代清楚,你就不用吃苦头。” “大家都是关公座下的姐妹兄弟,何苦彼此为难。”女人清明目光中流注着讨饶的神态,声音带着微弱的轻喘:“免得无辜之人的血流在耶和华你——神所赐你为业的地上,流血的罪就归于你。” “乌有乡的人,不信奉关二爷。” 屠义津隐藏在神坛的阴影之下,黑色将其层层包裹,不余一丝一毫的缝隙。“我也不信你的耶和华。” 江云龙几度目光凌厉地望着她,喉头深处发出欲言又止的浊音。 他终于还是开口:“五年前,你跟乌有乡决裂出国;刚回来这批货物就丢了,而你就在现场。” “决裂?这是陈增存告诉你的?”视线越过男人头顶凝视着烛焰,恍恍惚惚看得关公模糊的脸。“假设我真要找茬,也是从乌有乡的生意下手,跟黑沼这批货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有人暗度陈仓?”乌元默神秘莫测地笑起来。 她看似在回答江云龙的问题,目光却落在男人身上。 眼前这位男人是故意解开了扣子吗? 不,他们这些人毫不在意自身荷尔蒙或信息素的诱惑力,而惯于随心所欲。 屠义津双手交叠,安静地审视眼前的人:“不说,就用刑。” 经历过太多枪林弹雨的人,对一切微不足道的危险、算计和引诱都提不起兴趣。 江云龙短暂地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握着小刀上前。 刀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乌元默突起钳住男人的手腕,猛地往反方向一扭。 江云龙毫无防备,惨叫一声松了刀。 “您很急。”女人笑了笑,另一只手握着把小刀,抵住了就他的喉咙:“男人太急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