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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



    克洛德怀疑埃莉萨已经认出自己了。当玛利亚这个外人离开后,埃莉萨至少应该松一口气,自然一些。

    然而埃莉萨在看到自己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香炭之后。神色更加紧张了。

    埃莉萨沉默地盯着香炭,许久没有开口。

    克洛德以为埃莉萨沉醉在久别重逢的欢喜里,要这样和自己安静地对坐到地老天荒的时候,埃莉萨开口了,她的声音紧张又错愕:“你到底是什么人?”

    克洛德心里一凉。

    一切竟然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没想到埃莉萨更加慌乱,突然从束腰中抽出一把小刀指向自己:“你到底是谁家的人?洛里斯?维缪尔?卡斯特尔?”

    克洛德盯着那把小刀,尽管那只是一把小小的餐刀,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个小口子的能力都没有。但是他感到心口被狠狠的刺伤了。

    他以为自己在底层的摸爬滚打中,心早已变得坚不可摧,也不会再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是当埃莉萨让他晚上来找自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又久违的跳动,他以为或者是爱,或者是尊重,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将重新降临到他的身上。

    他完成了埃莉萨的指令,他如约来到了此地。可是迎接他的是埃莉萨满身的防备警惕和她手里那把小小的该死的餐刀。

    事实上,埃莉萨比克洛德更加惊恐。

    一个最底层的水手,怎么会认识东方的炭盒,又怎么可能知道到底哪个是香炭呢?

    然而这个水手做到了。

    自从玛利亚领着这个男人进来,埃莉萨就紧张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谈吐展现出受过良好的教育,举止谦和,礼仪完美,尽管他身穿水手的破衣烂衫,但是脖子里挂了个滑稽的吊坠盒,是什么人会用锡去做这样工艺的东西呢?他的身份一定有问题。

    “我再问一遍,你是什么人?”

    埃莉萨在心中默默排名单,把近来倾覆的所有贵族家庭盘了一遍,似乎没有这样的年轻人。而且她看这个人特别眼熟,很显然她绝对在以前见过他。但绝不可能是近几年,否则就无法解释对方手上那么厚的老茧是从何而来的了。

    埃莉萨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的脸色更悲伤了。

    神经病。

    她想。

    就算是故意做局,这种不安定因素也要尽早排除。在这艘船上,一切阴谋与杀戮都会被投入万顷碧波,变得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就当两人紧张的对峙,埃莉萨听到门外传来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莱格利斯的声音,他在门外似乎正低低的咒骂些什么,似乎马上就要进来了。

    埃莉萨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给那条狗发现这儿有个莫名其妙的男的,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而且那条狗这个点一般来说应该和他的朋友们痛饮葡萄酒。怎么会到这里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借口已经成型,就说这个男的是上来变戏法的小丑,是奥利维埃小姐介绍的,准备去新大陆讨生活。

    然而埃莉萨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水手以最快的钻到了大床底下,其动作之熟练,行动之敏捷看得埃莉萨瞠目结舌。

    这男的以前该不会是什么贵族的情夫吧,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怀疑,这样他的见识,他的举止,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他脖子上那个吊坠盒,搞不好还是从人家那里搞来的赃物,准备去美国销赃来着。

    不等埃莉萨胡思乱想,那条狗,莱格利斯先生,终于撞开了大门,扑了进来。

    平心而论,莱格利斯先生长得不算糟糕,不过这艘船上很少有人看见过他的真面目。浓重的眉毛下是一双锐利的深色眼睛。脸色苍白,透过皮肤能看见隐隐的青色血管。

    埃莉萨每次被他顶到全身发软发烫的时候,看到他脖子上青筋凸起,总在思考,如果她借机一口咬下去,是否就能够彻底终结这个人的性命。

    她只恨自己不是吸血鬼,能干净利落地把这个夺走她生活的凶手抽成一张皮。

    杀人容易抛尸难。想要不留痕迹地解决这个男人,只有在这艘船上。

    大海会平等地吞噬一切。

    她看到了莱格利斯在美国的姨妈送来的信件,尽管他们10余年没有见面,但是这个热心肠的姨妈听说法国局势不稳,极为热情地邀请他们前往美国小住一阵。于是他们就出发了,这就是克洛德百思不得其解的前往美国的原因。

    她面前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丈夫去世,并且是死于海上的意外,她独自前往新大陆,成为一个富有的寡妇,但是就要应对来自这个姨妈的麻烦;

    另一条是船上死去一个水手,把身边的男人换个芯,但是要找到这样的水手是很困难的,这个水手不能太有野心,否则就没有办法配合自己完成接下来的计划,但也不能无欲无求,否则人家凭什么要陪你冒险?

    不仅如此,他不能太聪慧,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对方手里简直就是找死,但又不能太愚蠢,愚蠢得没有办法帮助自己反而只会拖自己的后腿。

    同时最好要与自己的丈夫身形相似。这样才能混过在船上最后几天的日子。毕竟如果在离陆地太近的地方抛尸,就有可能漂到海岸上,引起更多的麻烦。

    等到到了美国,埃莉萨还要想办法把这个水手干掉,总而言之就是麻烦多多。她考虑了数次寡妇方案,但是都因为想不到怎么应付这个姨妈而放弃。

    “胡思乱想什么呢?”

    莱格利斯先生和白天甲板上的他判若两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悦耳,狎昵地衔着埃莉萨的耳朵,用嘴唇抿着反复碾压,手上一刻不停,解开埃莉萨的束腰:“都夜里了,又不见人,穿这么厚干什么?怎么不脱干净等着丈夫?我的锡娃娃?”

    一道惨白的月光透过舷窗照进来,可恶的回忆在不该出现的时候浮现在眼前。电光火石之间,埃莉萨用手轻轻地把莱格利斯的手拂开。

    “调皮。”帕瓦尔·莱格利斯显然心情极好,他一粒一粒解开埃莉萨的扣子,似乎沉醉于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埃莉萨闻到了帕瓦尔口鼻中的淡淡酒气:“你脸色真是难看啊?锡娃娃?“

    埃莉萨的外袍已经被脱掉,紧身胸衣被帕瓦尔从背后扯松了。帕瓦尔用力把领子往下拽,脸埋在埃莉萨的胸里,一面舔,一面含混不清地说:“今天和那几个狗娘养的贵族小子喝酒,赌钱,这些蠢货,嘿嘿,一晚上赚了五千法郎。“

    埃莉萨全身硬直,一言不发。帕瓦尔发现她心不在焉,在她的胸口上拍了几巴掌,顿时乳波荡漾。帕瓦尔冷笑起来:“睡你还不专心。“

    埃莉萨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内裙,帕瓦尔懒得再脱,推着埃莉萨往床边走。

    埃莉萨更紧张了。

    她很确信躲在床下是不会被发现的。但是给克洛德看到,给克洛德听到,她想想就紧张得要吐了。克洛德虽然落魄,但至少还有自由。自己虽然富有,但毫无尊严像条狗。

    埃莉萨想:我在等待杀死这个男人的时机。

    可是我已经忍不了了,一到这艘船上,我心中所有的杀意就蓄势待发,被他剥夺的权力与梦想都在向我招手。

    还不是时候。埃莉萨想,现在要是动手,明天他的尸体就会出现在英国的海岸。

    已经到了床边,帕瓦尔伸手,想要卷起埃莉萨的裙子。

    一个大浪打来,船身一阵颠簸。

    埃莉萨借机一躲,抱着床柱开始干呕。

    帕瓦尔没有再动手。

    他摸了摸埃莉萨的长发。

    这让埃莉萨觉得更恶心了。

    “算了,我怕你吐我一身,扫兴。“

    埃莉萨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抱着床柱,发出干呕声。

    听到帕瓦尔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克洛德·维尔纳从床底钻出来,站在床边。

    埃莉萨没有抬头,在刚刚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她需要的男演员已经就位了。

    她没有手帕,干脆用手背抹了抹脸,低头轻轻问道:“克洛德·维尔纳,你好吗?”

    月光明亮,维尔纳递上了埃莉萨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