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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药札记;广陵王X王粲

    

    三月五日

    今日用捡来的竹料做了一册竹简,那是广陵王为袁氏新建的竹院落下的废料。

    我是不缺竹简的,广陵王用新竹、老竹为我做了大小颜色质地各不相同的一架竹简,但是这些我想用来为值得长存青史的人和事书写歌赋,不忍心用来记自己。

    原本许是老天怜我命短,或是因为短命我更珍视每一件事。我过目不忘,所以不必写什么做记录。

    所以其实记下这些东西我是为了忘记的,好像写下来,事情就能过去了……而不是在我心里一次次的上演……

    三月七日

    今日尚香想作画,要为一些闲书……的桥段作画,不过她说没有真人在眼前比划她画不出。

    她要广陵王做演示,她好照着画。画一些二人亲昵的场景……我想那不是好在众人面前做出的事,于是想离开。

    广陵王走到我身前拦住我,要同我一起演示。我一时不知所措,虽知道只是做样子……还是觉得有些羞耻……便以身子不适为由离开了,左右厅内还有子敬,想必能比我演的好些……

    我身子弱,走几步便累了也是常情,于是在门厅外廊上坐着歇息。

    厅内她们欢闹的声音很大,传进我耳朵里的。

    那亲吻很长,想是画了很久。

    子敬支支吾吾的声音渐渐安静下去,传来一些搅和粥食的声音。

    还有些杂物碰掉的声音,希望不要碰坏了。亲吻而已,何至于此……

    尚香似是很满意,和广陵王就着画作闲谈良久,听出广陵王也是很愉快,听见了她的笑声。

    我若是能像尚香这般活泼就好了,也能让广陵王如此欣然就好了……

    见到殿下时,他总在叹气,或许是因为我。但是子敬告诉我从来不是殿下在叹气,殿下来见我时都是很开心的,或许我听到的是自己的叹息吧。

    广陵王常常对我说,莫要再伤怀,多迈步,出门,晒晒太阳,看些新的故事。

    不过总是忍不住要悲伤……倒是不小心把别人写进来了……我死得早,这些字早晚被他人看到,只是希望到时候他们不要苛责一个死人吧。

    唉,活得短,只虚长了个子,骨灰倒是比别人多些……

    三月八日

    昨天夜里广陵王来了。

    每个吃药的日子,广陵王都来哄我,不管我吃下或是不想吃,她从不强迫我,倒是帮我挡了华佗他们的责难。我知道这是广陵王花心思帮我,有时候就会愿意吃下些汤药。

    昨夜我早早躺下,想着事情的时候,广陵王掀开床帏的,我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吃药的日子,坐起身子又被广陵王按下,原来她是惦记着我白天说的身子不适,特意来看看我的……

    她躺到我身旁,枕在我的枕头上,是我父母托人送来的药枕,有一股苦味儿,不知道广陵王会不会觉得干呕,我第一次枕在这枕头上时,起来吐了一个时辰。

    她看起来没有不适,也没说什么,就是侧躺着看着我……我侧躺会胸痛,只能平躺着,只能在眼角余光中打量她。

    我发现难得在这个时候,虚长的个子终于被消磨了,我和她在同一高度上,我们的脸靠得那么近,但我却无法端正地面对她。

    她问我好些了吗,我说早已无事,并道了谢。

    听到她轻笑地声音,就似乎看到她微笑时的面庞。

    等我成了一具尸体,希望广陵王到时候也能这么笑着,对我说说话。或许我身死,但是耳朵还听着,眼睛还看着,神魂能侧过身来,和她面对面。

    三月十二日

    平日里的昼食,因为我吃得慢,渐渐地桌上总是只剩我一个人的。

    不过今日子敬过来陪我慢慢吃,我觉得他有事要讲,直到人散的差不多了,才开始小声对我说话。

    到处听闻他最近很奇怪,放弃了多次相亲,突然一心一意想嫁给广陵王。我没从他嘴里听到,不知传言是真是假,就没有多问,今日他倒是直接倾诉于我了。

    他告诉我,那日我走后,广陵王亲了他,带着刚吃过的糖丸味道。还抱了他,带着力道却刚好没弄痛他。他对广陵王从来都是尊敬的,当做家人的,但是那一刻却生出不该有的想法,相亲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过的想法,他想被她侵占,想嫁给她。

    他开始不知道如何面对广陵王了,曾经可以手挽手出门,可以手捧手烹茶,如今一点接触就想得寸进尺,而只敢偷偷观望着,找机会提出来,却在观望时生出事端。

    他躲在广陵王书柜后,听到了广陵王和袁氏在书桌上行事。

    他说不止听到了秘欢的声音,还被看见了,被袁氏看见了。

    她们在书桌做得正欢时,一只茶盏被打翻落地滚到了子敬面前,他本以为两人寻欢无暇顾及,并未害怕。不料一场酣畅之后,广陵王说口渴,袁氏便去捡那茶盏。

    子敬见袁氏跪着挪到茶杯前,披头散发,衣冠不整,抬头直直盯进他眼里,冻得人要打寒颤。袁氏轻笑一声,广陵王问他何事,他说无事,只是觉得还不够,还想要。下一场便喘得更急促更大声,似是故意给子敬听见。

    事后子敬呆到两人都离开才敢从书柜后出来,在朝上见过袁氏,但袁氏也只是一个劲得冲他笑罢了,什么也没说没解释。

    这倒让他心里更是发慌了,想在袁氏找事前先把袁氏杀了。我告诉他无需多虑,袁氏那么爱显摆,只是把他当成寻欢的一部分罢了,莫要在广陵王这里生出些血光之事,为她添乱。且首先是在暗处的他做的不对……

    我还劝他放弃,他的心思,广陵王消息灵通必定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想直接说出来伤他的心罢了。广陵王如今大业未尽,不会考虑这些事的,只能抽空放松消遣罢了。

    想必子敬心里也清楚的很,只是想要有人点醒他罢。

    谢过我之后他就离开了。

    我倒是开始好奇,亲吻是什么感觉呢?

    三月十四日

    今日在院子里晒太阳时,子敬来找我了。

    晒太阳不用吃药就能祛病,能健体,我每日都有一两个时辰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来时我想进屋招待,但是他按下我,从屋里拉了一把椅子出来坐在我身边。

    立马给我讲起来,说那滋味多么多么美妙。

    和广陵王欢爱的滋味……说他们在浴室中行事……他独自沐浴时广陵王突然出现的惊喜……

    “那一刻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水明明是放凉了的,但是像沸腾了一样拥着我和广陵王贴的更近……”

    虽然他没说什么细节之处,但是我却听的有些害臊了。

    他讲完口渴,去屋里拿茶来喝,就这时候广陵王进来了,问我们刚刚在聊什么,很远就听到欢声笑语。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幸好子敬很快就出来了,讲了个从尚香那里听来的关于野猪的笑话糊弄了过去。

    广陵王坐到我藤椅侧边,尝了一块鲁肃递过去的茶饼,有些碎屑掉到我额头上。广陵王低头致歉,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摘了指套,她的手抚上了我的面颊,问我怎么听野猪笑话会脸红。

    我没回答,感觉到她的指节之间有些yingying的茧,有些刺人。

    三月十五日

    昨日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竟是想着子敬的那番话,被广陵王抚弄时他会觉得她生了茧子的手刺人吗?我实在不懂那些没有婚约的欢爱,家中一直是如此教导我的……广陵王行事,自始至终是霸道的,就如她要成就的事业一样霸道,只是我还不能完全接受这种霸道。

    听到开门声,我一阵担心,摸着床侧藏着的刀,闭着眼没作声。远远得被一股酒气熏到,但是听着脚步声是如常沉稳规则的,广陵王的脚步声。

    不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

    我还是装作睡着,听着她坐至床沿,似是朝着我低头,一滴泪水滴在我的脸颊上,然后她吻上了了我的嘴唇,弄得好似不那么干枯了。

    我怕她做更过分的事情,于是睁眼问她是何意,但是她已经醉了,无法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开口说着胡话。

    说……想扒了我的衣服试试我的皮是不是比别人软些,想看我的身子能经得起多少折腾,想量我能喝下多少她的汁液……

    听这些露骨的话,一些画面难以克制的自脑海浮现而出,她醉但我未醉……

    不过她没出格,只是手撑在我身侧,渐渐瘫软,半趴在我身上,睡过去了。大概是太累了,她并不很重,只像多加了一张薄褥,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双手叠放,不过是在她身子上,跟着她的呼吸起伏,我竟然也生出困意睡着了。

    今晨醒来的时候,广陵王已经离开了。我画眉时,对着镜子看到脸颊上有一滴血痕。擦拭后找了半天未发现自己有伤处,想起昨日睡前广陵王来此,原来那不是泪水,是血滴吗?我未经思索就以为那是泪水,因为对我来说那是寻常,不过广陵王不是会轻易落泪之人……

    血吗,我总是忘了广陵王在做的事情除了重要,还是危险的。血液于她才更是习以为常的……虽说想她万岁,但是或许,她也面临着短命之危,对我来说短命或许是一种慰藉,于她却是自己选定的时时可能面对但无法安之若命的苦衷。

    她伤到哪里了吗?我身上没有蹭上血,或是并非受了外伤?或许那血也并不是她的?不过我今日没空弄明白了,今日来了洋人大夫,无法爽约的。

    三月十七日

    今日袁氏问我,为何广陵王昨夜没来我房里。

    旁敲侧击地与他聊了两句才知道,原来殿下每天都是来我屋里过夜的……她却从来没有吵醒我,若果真如此,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原来那夜她醉酒来,是习惯使然吗?不知道她记不记得酒后那些胡话,还是说因为记得,所以这几日并没来看我吗?

    睡得比我晚醒的又比我早,长此以往身子怎么能受的住呢?

    今夜我打算装睡撑住一会儿,看看到底广陵王会不会来,又是几时来的,又会做些什么……

    三月十八日

    昨夜广陵王是来了的……

    她掖了掖我的被角,然后坐在了床边,我不敢睁眼,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不知道她在那好像停滞了的时间里做了什么。

    听到脚步声后我微微眯眼,看她搬过我晒太阳的那张躺椅,躺在了我的床边。

    她的手又抚上了我的脸颊……然后是肩膀,手臂,腰胯,双腿……像是在确认一件摔倒的物什有没有裂痕?轻柔但是一处不落……

    我想,广陵王只在我昏睡后前来,是不是因为我几乎是个半死之人,她在适应我死后的样子呢?

    醒来后听说今日广陵王并未出门,我挨个房间寻她,见她正在药房里熬药,脖颈系着一条纱巾。

    起初我以为那是在为我煮药,但是闻着味道与平时不同,最近又没听说过有谁病着。我走上前去想摘掉她的纱巾,但是手被她按住。

    她拿着我的手隔着那纱巾触摸肌肤,是一道疤痕,我很担心,但是广陵王笑着喝下了那碗药,仿佛那是难得的世间美味,可是那闻起来分明那么苦,比我的药更甚。

    我甚至开始好奇自己常吃的那几味药,是不是没有仔细品味的缘故,若是细细品味,是不是也能像广陵王那样愉悦地饮尽?而不是每次只尝一口就苦得倒掉?

    墙边的架子上有几层包好的药包,我一翻找就看到了自己的那一副药,广陵王在清洗药盅,我就在一侧熬煮自己的药。

    其实从那药架上,我还看见了几小包好东西,它们白色的纸包在一众草色里非常显眼,我实在好奇,就从捆着的那几袋子药中抽出一小包,本是打算解了自己的好奇心就把它塞回去的,不过一看边角写着《草花糖》几个字,想必只是调味的功用,并无药效。

    华佗每次都不让我在药中加糖浆,广陵王也严格按着他的要求,紧紧盯着。趁此时机我也想尝尝药里加了糖的滋味,于是抽走了三包,在正在熬煮的药里偷偷加了一包,藏在衣袖里两包,打算往后喝药时再用。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可能会出些别的差错,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全在偷偷欣喜了。

    但是熬好后那药味道依旧苦涩,回味倒确实带了点甘甜的,于是第二口的苦涩藏在第一口的甘甜下,我竟然第一次把那碗药饮尽了。

    清洗着药碗时,我开始觉得不对。

    先是那清洗的水流,像是沸水,渐渐我浑身发烫,热开的汤药不只进入了腹中,还似浇在身上,前胸后背都有烫水逡巡,都要淹没了我的眼睛,快要看不清东西了。广陵王坐在窗边,视线中她变得模糊成了一个影子,许是见我不对劲,那个影子晃晃地迎着我过来,我才渐渐看清她焦急的面容。

    多亏有广陵王在……不然我竟不知如何是好,以往身子再虚弱也从未遇到过这般状况。而且这和体虚的感觉完全不同,那一刻我甚至想难不成是尚香在我身子里放了炸药?竟是觉得有一股憋了很久的劲要使出来,但是四肢却是无力的,无处可使的……

    广陵王见我满头大汗样子不对,又说不出话,只能拿了蒲扇为我扇风,但是并没有好转。我解开了衣服领口,希望这样能更多进些空气,但依旧是有溺水之感,站立的劲儿都使不上了……

    广陵王扶了我坐在案台上,刚刚热药的铁烙在身下,余温隔着衣料灼烧上我的身体,更觉得热,但是又挪移不动身子……只能撑着又解开了一层领口。这时广陵王走远了,我害怕她丢下我,但是一想或许是叫医官来帮忙吧,才又安下心来。只听她赶走了几个忙碌的医官,又拉上了药房的竹帘……

    然后走到我身边……按下了我慌乱到迟迟解不开衣扣的手,为我脱下了外衣,不停的安慰我,别急,放松,放松……一道道束缚卸下了,只剩贴身的衣物,但我却没有感到任何释放。

    广陵王侧耳贴着我的心脏,似是在闻讯这异状。她的手边为我擦去汗水边带我感知身上的每一处,要去找到那处病灶,那处等不及喷涌的火山。她探索得很细致,很缓慢,我随着她的动作也渐渐沉下心,似乎快要冷却了,直到她的手触摸到我的宗筋时……身子不受控制地猛烈地震颤了一瞬。

    广陵王抓着我的手,放到那膨胀之物上,隔着衣裤也烫手,那真的是我身上的东西吗?

    广陵王握着我没力气的手一下一下的用劲捋那东西,她的法子是管用的,我感到终于一股巨大的热量正在分散从那里出逃。

    双乳一阵刺痛,低头见胸前浸出一团血渍,从广陵王口中咬住的那块衣襟渗出,她在吮吸我的乳尖,吮出了血……出血……似乎却有这般疗法……随着她阵阵地用力,我听到阵阵呻吟声,粗重又乏力又……喘息声,我不敢相信那是我发出的,我从没发出过那种声音,以往身子痛到难以忍受时我都不会呻吟,总是死死忍住的……

    被广陵王握着捋动的手渐渐地好像能使上劲了,我感到汗水渐渐变粘稠,有液体不受控制的一股一股涌出,已经顾不得衣服被弄脏,只想快些解脱……闭了眼睛见眼前走马灯般五彩斑斓得着着火,难道是我已身死,看着眼前众人在为我烧着世间未见景色的纸钱吗?

    身子从僵硬变成瘫软,似乎神魂有一半跟着那些汁液一起离开了身体……

    广陵王把我和衣服一同泡在水里,身子开始冷下来,四肢恢复了知觉,这水冲进了内里,一种清澈感掩盖了胸口和下体的疼痛,似是大火燎原后一场春雨过境,草地初生,百花绽放……我思索原来那《草花糖》竟是这般意思吗?世上竟有如此美妙之事吗?让人觉得重获新生一般?

    收拾干净后,回到我房里,劳累了一天,广陵王便和我一同歇下了。

    我半夜又梦见了下午泄火时那场景,惊醒了……无法入睡,起身走走,看到衣服上放着我偷拿的那两包糖,广陵王并未斥责我,也并未收走,以为是我的物品吗?

    无月可赏,无事可做,便想起来记记这事……

    三月二十二日

    前几日我仍好奇那草花糖,便去药房找医官询问,未说拿了,只说在渣斗里见了一破包药纸上写着名字……但是她们均言并未有过这种东西。

    路过城中医馆时,我也前去询问,未果。我又想那既是一种糖,或许本就不该出现在药铺里,于是又去了杂货铺,但依旧都说没见过,没听过……

    未敢再问其他人,怕是我的幻觉?妄想?回来后看到抽屉里,两包糖还静静地卧着,才放下心……

    三月二十三日

    昨日我一直想着那糖,偷偷吃了一包,没有广陵王在身边,我自己按着她的法子摆弄身体,但是一切结束后,并未看见草,未看见花,甚至未看见大火。

    我左思右想,一切与那天有何差错?是因为昨日的药我只嘬了一口身子不爽利?是没有药房各路刺鼻味道熏着?是没有身下那guntang的烙铁?

    我想是广陵王……因为没有广陵王,没有扶在我腰上的手,没有揽着我脖颈的肩,没有温柔的安慰话语,没有刺痛……没有力气……没有情感……

    她怎能做到灭敌如烈火又待人温柔似水……想到我大概是活不到广陵王完全成就霸业的那一天,内心就更加痛苦……

    昨夜广陵王来时,我第一次侧过身和她面对面,睁开眼睛看她,她也看着我,并未惊讶我还醒着。她用拇指轻轻按过我面上本该是眉毛的位置,没有叹息,而是笑了笑。

    我不解,淡眉命短,她为何会笑?急于求证她对我的不舍,我问她我死后她会不会难过。她说,难不难过都还并未发生所以不去想,每日这般看着我入睡,已是心满意足,抑制不住心里的愉悦,所以会不自觉笑出来。

    原本想说的话都堵在了我的胸口,不忍为此时平添悲伤。

    曾经每件事我都以一个只有四十年寿命的可怜人视角去看待,总是把一切都谱写成悲剧,尤其是自己……但是为了能陪广陵王走更远,我想活下去……

    于是今日起我开始吃药,喝尽,甚至残渣。

    即便还是活不到那一天,多活一日,我或可更有机会为她挡一条命……书写文字终究是无法拯救世人的,而她,能让无数的性命得以继续,虽然那些生命里没有我的……

    我还预备记下尝试的各类药物效果,如果广陵王又遇到一个我这般病弱的人,希望这些试药札记能让他延续下我这未尽兴的生命,替我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