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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



    小狮子 小林

    是不是很久没见过最美貌最妩媚的小林郎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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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未正,宫里竟真飘起了雪。

    皇帝拢了拢斗篷,叫驾车的法兰切斯卡缓些行,只怕是宫道上雪未除尽,结起冰凌来,马蹄要打滑。

    “要去哪。”阿斯兰随手拨着车里头炭笼,半撩开车帘,由着外头灌进来冷风。车里封闭,再不撩车帘,炭笼烧不起来。后头没跟宫人,皇帝不要人跟着,阿斯兰自昨日后也没侍人在侧,便只这么三人罢了。

    “你只管同我去就是了。”皇帝呼出一口白气,“我记得你上次是直接送进宗正寺了?”她伸手过去取暖,车里备了炭笼,便不必加手炉了,“年前你的人会送出去,我陪你去见一面。”

    是去宫正司。

    中原皇帝残暴,连着宫闱里头也是一般血腥。阿斯兰自小听这等传闻听得多了,再来听宫正司的名号便自然联想起旧时草原上处置罪奴的刑室。皇帝惯来说话说一半,便承诺了要留一命,怕也只是“留一命”。

    就如同……如同她说只是“合作关系”一般。

    “是宗正寺。”

    “宗正寺是处理皇室宗亲案卷之所,宫正司却是宫中内侍受刑地方,论起来自不如宗正寺好。”皇帝翻了翻手,以手背对着炭笼,“若要掩人耳目,却也只有走一道宫正司,届时便说是宫中内侍,犯了错处,贬出内宫罢了……若教人晓得我藏了这许多人在宫中,怕要遭言官死谏。虽说死谏不理会便罢了,但到底还是别有的好。”

    阿斯兰忽而笑了笑:“原来你怕文官。我一直想,你会砍下他们的脑袋,挂在宫门口。”

    “文官给我下的绊子可不少……”皇帝也笑起来,“又不能随便杀,哎呀,可比武将麻烦许多……有党争的时候呢,忙着找对党的不是,同期座师乡党姻亲,净是拉关系的筹码;党争平了呢,就开始寻我的错处。你来了之后呢,但凡是个想树直臣名声的,都要送一封弹劾你的折子,车轱辘话来回说……好生没意思。”

    “……有很多么,骂我的。”

    “多着。”皇帝指了指炭笼,“若是烧来取暖,我能省下好些炭火。”她笑了笑,半低下头去盯着笼中炭火,“我怎么就不能偏宠外族人了……这些文官,明着是弹劾你,实则是要骂我昏庸无道。有些呢,怕皇权旁落,后廷乱政,哎呀,万一未来帝女染了外族血,让中土易主怎么好呢;有些呢,没得折子上,便跟风上一份,怕万一落下了以后成了旁人攻讦把柄;还有些呢,是想推着选秀,好塞自家后生入宫,想做未来皇帝的外家……再不济,宫里的受宠了,族中得个恩荫也是好的。”

    一说都是正经科举考上来要治国平天下的,一瞧……不提也罢。皇帝手肘支在膝盖上,半歪着脑袋,炭笼微光只能打亮半边脸颊,车帘子没放,风一吹有些泛红。

    阿斯兰忍不住去撩皇帝耳边垂落的碎发,“……原来在他们眼里,是我抢了他们的权势。”皇帝难得簪戴了,细巧的几缕金线流苏挂在鬓边摇曳,“……和我的兄弟们一样。中原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人性本如是。皇帝瞧他那一时还感伤起来的神情不由笑出来,年轻人,还是将人想得太好了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又想得到什么呢,我的小狮子?”

    阿斯兰徒然张了张口,看向一边的角落,没说话。

    宫正司比不得宗正寺整洁舒服。透过半开的栅格天窗能瞧见里头人有医士照料过了,却并不如何细致,只维持了最必要的清洁,关押在禁室里。

    司正是个约莫五十的妇人,见他是皇帝陪着来的,晓得是得宠的侍君,也不过微微弯了腰道:“公子见谅,奴这处地方便是如此,管教罪奴之所,不好破例,劳烦您将就着。”

    皇帝不过候在外头,才分了手,此中人态度便翻了个颜色。

    禁室里有人转过头来瞧了他一眼,却又一哂,将脸转了回去,道:“没有脊梁的狸奴儿,女人又给你喂饱了多少rou汁?”

    昨日前这人便不信他能成功,只道说“王子被女人偷了魂灵,大概离不得中原人的宫殿”。

    阿斯兰默然垂首。他忽而想起小时大人以中原皇帝吃小儿恐吓他们的故事——原来中原皇帝哪里是吃小儿呢,她只要人的心。黄金宫殿里的女妖,她只要人的心。

    “……皇帝与我许诺了,我留在她身边,她会保证你们衣食无忧。”

    “皇帝?只会向中原女人哭叫乞食的幼崽还是去抓母亲的裙摆吧。”

    “噗嗤。”

    不是禁室里传来的。

    阿斯兰四下寻望,原来是皇帝听见了里头说话。她半托着下巴眨眨眼睛,顺口揶揄道:“我的小狮子,我怎么不知道你在男人面前这么乖巧?你是还在父舅膝前谨承庭训的幼子么?”皇帝一眼斜给司正,那妇人即刻带着人悄没声儿退了出去,只留着皇帝同她身侧近卫内侍,“哎呀,我还以为那是你弟弟才要做的事儿呢。”

    女人的长眉高高挑起,杏眼微眯:“既然都来了我大楚地方,做客也好做生意也好,吃了我的茶好歹该听听我这主人的规矩不是?良家子自有律令护佑,罪没内廷的逃奴可没有。”

    皇权至高无上不过来源于人心恐惧,所谓秩序不过是多数人愿意相信的神迹。若是无信无怖之人,此刻举起屠刀,轻而易举便能杀灭皇权幻象。

    于是皇帝笑道:“我的小狮子,你想让他们做内廷该杀的逃奴,还是……”

    “不行!”皇帝话没说完便被阿斯兰打断,“别杀……”他停了半息,音声渐弱,“别杀……”

    “我自然是依着你的,我的小狮子。”皇帝只是笑,“你怎么说我都依你。”却没想着被小郎君剜了一眼。

    哎呀学聪明了,看出来了嘛。皇帝笑得有些轻佻,斜斜掠一眼过来,果不其然禁室里头人神色各有变化……也不是铁板一块。

    说到底,人都是会恐惧的。恐惧大部分源于未知,而死亡正是最大最无解的未知。皇帝袖中手指轻敲虎口,引得冬装窄袖里厚实的皮毛搔在骨节上,带来几分微痒。她右脚挪了半步,脚尖朝外,正待转身时候教拉住了。力道不大,轻轻一挣便得松脱。

    但她停在那里。

    织锦在皇宫里不是稀罕物。连宫里说起来最拮据的李常侍也有好些。皇帝的便服也不过如此,没什么特别的,里头皮毛不过寻常兔绒,外头面子也是素淡颜色,被拉住时候也没得响声。阿斯兰的手指穿过短而蓬密的兔绒,攀过略有些棱角的桡骨,终于停在了掌心里头。

    皇帝的裙摆微微颤动,原来是裙下两脚摆正了。

    “你说,会保他们衣食无忧。”

    “我说了,都依你的。”皇帝仍是不接话。

    她手心不算暖和,有些凉。阿斯兰忽而冒出这不合时宜的想法,嘴上却终于道:“我想保他们安全,我会留在宫里,做你的侧室。”

    雪又大了些。

    法兰切斯卡歪了歪伞,挪了大半到皇帝头上。

    皇帝正挑那无人处踩,一下掀起眼皮子觑了一眼道,“那孔雀裘娇贵,你这般淋雪要浇坏的。”一句话吓得法兰切斯卡又将伞面挪了回去,逗得皇帝大笑。

    “……你要能大方点我至于这样?还笑,别笑了!”

    “哎呀,日子难过,皇帝手里也没余钱啊……”左右没得旁人,阿斯兰先着人驾车送回碧落宫了,皇帝便张口没了遮拦,“得了得了,还不是你自个儿选这娇贵料子,实在真浇坏了再换个旁的面子翻新一下就是。”

    于是妖精更不敢挪伞了:“剩下那些哪有这个漂亮。”

    啧……sao包的败家玩意儿。皇帝忍不住腹诽,长了这么一张漂亮脸蛋还真给他神气上了,也怪不得侍君瞧他不顺眼。“好么,你便也只好娇惯这衣裳些,这料子不易织,再给你凑一件斗篷面儿得好久了。”

    “我护着衣服,到时候你真的淋出风寒还不是骂我,哪有你这样的,怎么说都是我有问题。”妖精撇撇嘴,“不该是你不坐车来的么。”

    “那可不一样。”皇帝转身踢了一捧雪起来,濡湿了鞋面绣花,“我做了皇帝呢,我就是牵头鹿上朝说它是马,就会有大把人乐意附和说是的陛下它不仅是马,还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所以我说是你的错,自然就是你的错呀。”

    妖精一闪身躲过了雪粒子,“你少用那套东西压我。骗骗别人行了,小心把自己也绕进去。”他才一转身,没想着又是一团雪球丢过来。皇帝没仔细捏,竟是途中便在半空散开了,“景漱瑶!”原来雪粒子撒了妖精半身,染湿了孔雀裘。偏生法兰切斯卡不能对皇帝动手,只得左支右绌,一味躲闪。

    “湿了便湿了嘛,喏,叫尚服局里的绣工补补就是了,瞧你这眼皮子浅的样子。”皇帝好笑,替妖精掸掉了些没化的雪,“或者下回穿件旁的?我记着今年你还新做了一件羽纱缎子的裘衣,也挺衬你的。这件都是去年做的了。”

    “去年没逮着穿的时候啊,衣裳才做好了就被你拉漠北去了,等回来又过了穿裘衣的时候。我亲手打的熊皮,织了孔雀毛的缎面,不穿上身怎么能行。”这妖精说着还展了展斗篷……活像一只开屏的公孔雀,“好看吧?”

    这事关键还是看脸。真可惜……怎么这妖精偏偏长了张完美无瑕的脸。啧。

    “你说的是衣服呢,还是人呢?”皇帝眨眨眼睛,故意移开视线,“喏,衣裳嘛自然是好的……”

    “景漱瑶你能不能说点好话?”妖精一副牙疼的表情,没等皇帝说完便先打断了,“这宫里谁不夸小爷我好看?”

    瞧给他惯的,还自称上爷了。皇帝半扬着眉尾神情微妙,那后半句便生生咽了下去,换了一句来笑道:“谁夸你了,我叫他改口就是。”

    “你什么人啊你……别是又要说你那指鹿为马的故事吧?”

    “我哪有这般不解风情……”皇帝笑,合拢了妖精的斗篷,雀金羽线在雪下泛出青翠的色泽,“你穿这衣裳,总是比衣裳好看的,唔……人哪及得上你呢。”

    “是吧?我就说这斗篷做得好。”妖精受用得很,仰着鼻子笑,“什么时候再给我点?这个孔雀毛的料子。我记得每年都有新的吧,今年的也没看见你赏人。”

    皇帝好笑白了妖精一眼:“你还记得这个?啧,索性你将宫里庶务也接了吧,连我赏人的明细都记着。只管我私库屈才了。”她收手回笼,转身往前头去。宫正司还在内宫西北门外,往栖梧宫去还有好一段,不叫辇轿需得行些时候。

    “哎哎,你也太会使唤人了吧,”妖精擎着伞大踏几步赶上皇帝,顺手拍掉她发髻上几粒雪籽,“我还不是天天听那些小孩议论你又赏了阿斯兰什么东西,听得耳朵起茧子,记不得才有鬼吧。”

    ……阿斯兰那副样子,竟还成了内宫里头的角儿了。皇帝没忍住冷笑了一声,也难怪他能生出瞒天过海私逃出宫的心思,绑了丢回来还想着服个软能过去——原来是从此而来的自负。她忽而停了脚,惹得妖精险些撞上了才收住步子,那伞便猛地倾斜下来,落了一帘的白。

    “你怎么了?”

    “都到这了……”皇帝左右瞧了瞧,仍是不着调的情状,“走去寻个侍君看看,别叫人说我偏宠一宫,来日里连江山也要拱手让人——”她拖长了尾音,脚跟一转,先行往南路而去。

    分配宫室时候只怕侧君花了不少心思,皇帝偶尔忍不住会想。他自己原先住着的蓬山宫是皇帝挑的,贵君入宫,是新帝后宫头一位侍君,又要做足了给崔氏的脸面,自然不是清仪便是蓬山,便是崔氏在内宫的耳目得了消息,那也只有说新帝落了青眼给准太子君。清仪宫本是孝端皇后生前居所,东乃太阳升起方向,论理更好些,偏皇帝最后一口气实在压不下去,这才给了蓬山宫,清仪宫到最后竟是崔纯如让希形住了。

    希形住处是他给皇帝卖的人情,也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可惜没用上;崇光最初居宓秀宫虽是皇帝指了说远些,却实在离崔简是最远的几间宫室了,他生怕旧怨教人翻出来,只得躲着;至于毓铭同和春、清风与户琦,实在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倒免去许多麻烦事——若和春那般不更事的性子同了户琦清风,只怕早被人踩下去了,也就是谦少使谨慎温驯,惯着他些。这几处宫室都不近也不远,既顾了皇帝不爱人扰清净的意思,又不至于给人落下善妒的口实,他自己还能在其中捞着离皇帝住处最近的实在好处。

    当得起一句滴水不漏。如今长宁理事,也多是遵循旧例,没越过他去的。譬如这明霞宫,恰在后宫中间位置,临着御花园却又僻静,大约唯一一点不好便是离阿斯兰的碧落宫太近了些。皇帝原是意在寻个旁的侍君,倒没想着路过宫门正遇上阿斯兰出门。

    “你不是来……”小郎君显见着是给惯坏了,脱口而出便是这么一句,“没什么,我正要去问你,阿努格没回来。”皇帝瞥去一眼,他身侧是另一个漠北来的侍人……一直低眉敛手的,简直要藏进阿斯兰的影子里。

    “许是还在长安房里呢,他宫籍还在你这里,我不曾调去我那。”皇帝道,眼神望向前头,再有几步便是户琦的明霞宫,原是想着他与清风论谁都合适来搅这一滩浑水,给宫里这些人找些事做,却不想……她望回阿斯兰,“若无旁的……”

    “等等!”

    皇帝挑眉看他。

    “……”阿斯兰目光四下逡巡,正思索着言语时听见一声:“臣侍见过陛下、公子。”他一下被打断了思绪,只得将目光定在那人身上。

    是林少使。

    他有印象。文弱书生一个,第一次见面没说两句便无故掉进水里,做了一副可怜相。往后见面次数不多,却总是弱不禁风还受了委屈的矫情样子……皇帝怎么会喜欢这种没用的男人。

    “外间雪大,臣侍殿里有些暖身的汤水,若不嫌弃,斗胆请陛下同公子入内驱寒片刻,”林少使福身道,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睛只勾着皇帝,低下头时候便只能见着狭长眼轮同一弯艳红薄唇,“臣侍不敢扰了陛下同公子兴致,只是风雪里叙话怕着风寒,不若先入室内,臣侍再着人送了汤水来。”

    法兰切斯卡抬头望天,伞柄也随着他身体的节奏轻轻晃动。林户琦会来事,抓着点机会就要往上爬,偏偏又是一副天生的媚骨;阿斯兰除了一张还算可以的脸没别的好处,哪哪都不是景漱瑶喜欢的类型,或者至少,不是喜欢过的类型。不过此时皇帝还得安抚着阿斯兰些许……妖精忍不住抖起脚尖,嘴里险些就要吹出口哨来。

    却陡然被皇帝碾了脚尖。

    “都早备下了,哪有再叫你亲自送的道理呢。”皇帝往前迈了一步,温声笑道,“瞧着你较年前清减许多,你身子本就纤弱,再清减下去怕是要亏损了。”她一边说着,手早搂上林少使后腰,惹得小郎君半垂眼睫,眼尾一挑,勾出一声娇笑。

    “陛下关怀,臣侍都记着呢。”

    阿斯兰鼻尖哼了一声,径直转身回了自己殿里:“……谄媚。”还叫人关紧了宫门。

    哎哟。

    “陛下……”林少使觑了一眼皇帝,“公子怕是气着了,原该臣侍向公子赔罪的。”

    皇帝半挑眉毛。真是……莫非一起住得久了,连脾性也要相近些?原先林少使也没这么……这么……这么矫情吧……她回头瞟了一眼法兰切斯卡,见对方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表情更是有气,索性一脚踏实了,正正好碾过妖精脚背,疼得妖精龇牙咧嘴还不敢出声。

    她一转过头来,又换了一副温情面孔,携着林少使往殿内去,笑道:“他是那般性子,你要赔罪只怕也不理会的。罢了,你可说备下汤水,可莫要诓朕。”

    “臣侍哪里敢诓骗陛下,”户琦笑开了,着了贴身的秋水招呼左右侍从赶紧入内殿预备茶水等物,“实在是年关底下冷得很,臣侍也畏着寒,殿里常备着暖身汤的。”他一面笑,一面悄然在袖子底下翻掌握住了皇帝手心,“陛下瞧瞧,臣侍手里也凉呢。”

    谄媚,谄媚,的确谄媚,阿斯兰说得对。皇帝忍不住笑,嘴上却从善如流,顺着台阶下了:“怕不是年初时候落水着了寒气,说来还是阿斯兰的不是。后头太医可替你调养过了么?”

    “陛下挂心,萧大人替臣侍调理了许久,已大好了。”林少使有意半偏了脸,却又在话音落尾处露了几分娇笑转过头去,只留三分目光流转过皇帝视线,“不敢在御前失仪。”

    这人选实在合宜。林少使论容色不输阿斯兰,是别一种的艳丽娇媚,淡妆浓抹,偏生性子也知情识趣。后宫里头希形年纪小,和春没城府,毓铭性子闷,清风位分低,数来数去,要找个人搅浑水,确是户琦得宜。

    皇帝这才仔细打量起他来。少年人肌肤本就白腻,他还在上头敷了一层薄粉,一张素脸愈发显得晶莹剔透;一痕淡粉胭脂打在两颊,增添气色而不显浓腻,连唇上口脂也是浅浅桃色,乍一看不过年轻小郎天生丽质,细看才能品出几分妆饰意味。京中儿郎那点子时兴打扮,他算是已参悟透彻了。

    “如何不失仪了?嗯?”皇帝趁着户琦掀了棉帘,故意半翻手掌,以指甲尖挠了挠他掌心柔软。酥痒连心,惹得小郎君一抖,脚上便没迈过去,险些摔在门槛上。

    “陛下……陛下惯会作弄臣侍……”皇帝到底不忍美貌少男真的摔污了小脸,一手捞了一把户琦腰身,却没想着他顺势倒入皇帝怀里,再抬起脸来,眼底已带了几点星花,“您摸摸,臣侍心慌不慌?”

    皇帝似笑非笑,由着他拉了手放入心口处。这地方衣襟交叠,轻轻一展指骨便要探入儿郎领口。林少使这下受了怕,依偎在皇帝怀里,更是柔若无骨,身子微微一翻便迎了皇帝的手入内。

    一时内襟散解,罗衣层叠。

    殿里侍候的宫人们早没了踪影。

    哎呀……皇帝好笑,看来这晚膳是得换个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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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度那边有一个俗语叫做抓着mama纱丽后摆(纱丽围好之后会有一段披在肩上,就是这段披在肩上的后摆,经常用来挂钥匙,可以垂到脚后跟)的小男孩,通俗点翻译就是,妈宝男(bushi),借用了这句给小狮子的旧部骂他。还有什么没脊梁的狸奴啦,就是撒娇撒痴的小猫咪嘛,给根猫条就和你做朋友(bushi)。

    其实没骂错,小狮子现在就是在向瑶瑶乞怜。只不过放在瑶瑶这里是大家各取所需,她不会给小狮子多的选择,但该给的都不会少;放在小狮子旧部眼里就是王子你没骨气了。

    小狮子也挺可怜的。瑶瑶没给他选择的余地,他又是看重情义的人,既不想害死旧部又不愿意动手杀瑶瑶(虽然动手也成不了但他连手都下不了),将就下来就只能顺着瑶瑶了。加上瑶瑶对他有时候还挺真的……他不被煤气灯cao纵谁被煤气灯cao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