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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啊，这个。”殷郊说，“刚才我去找了你们的元局长，跟他做了一笔交易。然后我跟他练了几招，就被他打成这样了。” “局座？”杨戬万万没想到。 “嗯，这个老头不显山不露水，身手相当好，年轻时还和我爸认识。这个人很不简单，他的观点是黑暗组织和警方并不是没有联合的可能性，有些跨国案件的引渡条约极其复杂，在组织的帮助下手续会简单许多。” 元局座给殷郊讲了一个案子。一个母亲的女儿在新西兰旅行时被人杀害，生前遭到侵犯，但因为罪犯逃到了菲律宾，受到当地法律的保护，警方的调查等了三年才能开展。 三年。 殷郊沉默了。 他太明白一个人默默在黑暗中等待是什么滋味了。 元局长说的关键在于‘点到为止’这四个字，‘政’就是一条鱼，能不能养好，取决于鱼的生命力，还有鱼缸里的水质——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嘛。黑到极致、或者白到极致都是一种暴政。 “元局长对我的组织非常感兴趣，希望我能为他所用。我同意了。”殷郊说。 杨戬倏地睁大了眼睛。 殷郊无奈道：“没办法啊。这老家伙的语气一听就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而且被他说中了，在货运和金融问题上，如果得不到警方的支持，组织在境内的势力也会很快摧毁。组织比警方的消息灵通，在国际绑架、暴力纠纷、工程安全的问题上能给老百姓带来实惠的好处，甚至能直接替代警方出手给受害人报仇雪恨。黑白双方永远不可能一家独大。” 殷郊道：“局座说，殷郊你小子想必听说过一阴一阳谓之道的道理。如果选择一条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跳黄河心不死，他说，还有一个词叫做积重难返、无力回天。到时候，我要拿什么来见你啊杨戬。” 杨戬沉默了，抬头望向殷郊。殷郊看到杨戬的目光：“怎么了，心疼我啊。” “你本来…应该是很幸福的一个人殷郊。” 杨戬不知道该怎么说，殷郊本次只需要做一个只知道玩的富二代就行了，像以前那个高中时的无忧无虑的太子，可以随意睥睨骄纵的篮球队队长。 殷郊笑道：“害，都已经这样了，我现在幸不幸福也很难说。” “你难道想一辈子被人当枪使吗？” “说不定这就是我的命呗。来，把腿张开，挤一挤，爸爸的筋膜枪来咯。” “…滚！” 殷郊这一举动成功激起杨戬的愤怒。杨戬使劲踢了他一脚，腿上攒着劲，哪知道对上位者而言，愤怒是最好的兴奋剂。在心情颓丧的时候，打一针兴奋剂就立刻精神抖擞了。 殷郊压着杨戬开始殷杨调和。殷杨交替。殷杨生两仪。 殷郊抱着杨戬在浴缸里打桩，有节奏，不徐不疾，难得一见展现了从他mama身上继承来的音乐感，魔笛变奏，费加罗的婚礼，40号G小调，小步圆舞曲，太多音符！完全不见之前“愤世嫉俗”的急躁，直到小猫都软得只会抽抽了才从浴缸里抱出来。 殷郊躺在床上，看着已经转过去不理他了的杨戬想，啊，他真是笨蛋。 他身为星空组织的头目，替马内特家族卖命了5、6年之久，找到杨戬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退出组织。 在经历了组织中数轮残酷的淘汰和选拔，殷郊免不了就对将来的命运有了一层一层悲观的推演，经过元局座的提醒，他这次意识到自己原来在这条路上走了竟然那么远。是时候从每天站开眼睛醒来的胆战心惊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殷郊简明扼要的提出让元局座对他实行抓捕，他会退出，他会下令停止组织的所有运营，他开放组织的控制权，他会成为推倒柏林墙的第一人。 然而，元始天只是看了他一眼。 “你和杨戬是高中同学吧。” “嗯。” “他现在是我的得意门生，年轻一代中最优秀的警官。” “……” “你们的世界已经背道而驰了。你该怎么选择呢，殷郊？” 殷郊沉默了，在破釜沉舟扛起反叛大旗和壮士断腕之间，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突然，“殷郊，此时不选，更待何时？”元局座的声音严厉起来。 殷郊的思维顿时被一道雷劈中，逐渐清醒：“我答应您。” 于是，殷郊在元始天提前准备好的合同上签了字，认了口供，按上指纹，若是他将来一朝起了反意，还是照样能被拿进监狱。当然，他可以继续选择在那台巨大的黑暗机器上沉睡，但是那样就会离他头顶的一抹月光越来越远。 哎，他哀叹一声。做出选择的是他，付出不成正比的代价也是他。到头来他所要保护的人们并不一定会因此感谢他。人们虽然得到了来自殷郊的庇护，但也会照样因为不知情而唾弃他的身份。这就是，责任，两个字的沉重和残酷。 元始天从咖啡厅的卡座中站起来，摸了摸殷郊的头。 “元叔叔告诉你，要做一个人的英雄很难。做无名英雄，更难。” 说完，他拿起殷郊的合同走了。 等他走了，殷郊这才感觉到一阵冷汗顺流而下。不一会，无奈地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从座位上站起来，灿然一笑，一步一步走向了阳光充沛的蓝天下，深深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双手，感受着温暖和微风的照拂，阳光把他的头发和睫毛染成金色，好像下一秒就会有宽长的羽翼从后背中破茧而出。 殷郊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张四人合影。要是今天他主动自首被当场抓进监狱，这将会是他唯一的行李。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照片，脖子低下去成为一段俯首顺服的曲线，感慨应生。 “命运注定的哦杨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