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伽没落

    李归和心情不佳地回屋坐下，见两旁的人低头站着，他立马皱起眉头，“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去倒水啊！”

    仍没有人动身，他突然反应过来，立刻起身，果然里面站着一个深色身影　。“扑通”一声，李归和立马跪下，“跪见少主！”

    那身影戴着金色面具，久久未动，　但帐后又走出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他的脸被布遮的严严实实，声音更是尖锐无比，像刀刺过玻璃，“老东西去哪儿了？”

    李归和起初没有听懂，反问了一句“啊”，斗篷人没有再重复，但李归和却感觉头顶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逼得他头冒冷汗　，直到他低头看到斗篷下的那只手上长了一只嘴，才恍然大悟，战栗着开口，“被叶、叶清楣带走了……”

    “呃！”

    斗篷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在哪儿？”

    “百…！百伽！她在百伽！”

    ————

    卫凛向小火堆中添柴，看了眼撑着额入睡的叶清楣，她睫毛长长，在眼下投出了一片阴影，宁静得好像回到了除夕那夜。

    忽然她睫毛轻颤，像是不安一般缓缓睁开眼睛，叶清楣蹙了蹙眉，指尖抵在心口处，那里不知为何会有点难受，恐怕是寒症又犯了。

    那妇人仍然处于神智不清地昏迷中，窗外雪深，一时无言。

    ————

    “叶清楣现在身处何处？”一把长剑架在白衣老者的脖子上。

    斗篷人的右手缠满了绷带，握着剑笑道，“容智，对吗？听闻你除了擅长教书，还擅长卜卦，不知道你昨天有没有算出来今天你会死在这把剑下呢？”剑上有血，剑柄处刻着个“璞”字，正是林璞的剑。

    阁外厮杀声不止，容智仍是坐如磐石，巍然不动，嘴里念诵着经文。

    斗篷人似乎有点惊讶，“啧，真不愧是大师啊……可这剑的主人，你的徒弟怎么就那么冲动啊？搞得他一下子就被人捅了个对穿。真是可惜！说到底，要怪就怪你收了叶清楣当弟子吧！”

    “哈哈哈哈哈哈……”斗篷人自说自话笑了半天也没得个回复，终于沉默了下来，“本座再问你最后一遍，叶清楣现在在哪儿。三——”

    “二——”

    “一——”

    “阿公！不要啊！！！”容雅藤突然出现在阁门处，凄声尖叫着，她晨时还干干净净的裙摆此刻染满了污血。

    话音未落，斗篷人举剑挥下，她眼里向来最伟大的阿公，霎时间身首异处，红的血，白的衣，来回交织着，到最后，她眼里的画面是一片漆黑。

    百伽的派牌摔落碎成两半，斗篷人瞥了一眼，一脚踩上去，将它分得更裂，“从今往后，这儿，改叫万海了。”

    李归和随着人群瑟瑟发抖地跪下感谢大恩，一众身影倒去，望见不久前还生机勃勃，礼乐和鸣的百伽里已经是四处横尸，血流成河，石碑上滴滴答答的血顺着字迹往下落。

    总之，足足兴盛了几百年的学堂百伽，突然地没落了　。

    ————

    叶清楣心悸得厉害，攥住手心的取暖石放不下，眼皮微微跳着，心里一直笼罩着不安的感觉。

    她忽地觉得呼吸困难起来，脱口而出卫凛的名字。

    “卫凛……”

    那道身影终于从茫茫雪夜中出现，他是跑着来的，肩上，眉上，发间还带着未化的雪，凝目看着她，“怎么了？”

    叶清楣也说不清是怎么了，只是睁眼没看见他忽觉心慌。

    卫凛见她没说话便自顾自地将新拾的柴枝放进将熄的火堆里，耳边的绿色耳珰在火光中微微闪动着。

    ————

    “什么！百伽惨遭屠门！”沈榆处于久久的震惊中，慌忙问道，“那清楣呢！她还好吗！”

    “据闻那斗篷妖物就是为了寻叶少主才杀上的百伽，叶少主应该是没事，因为有人看到那斗篷妖物正在朝我们旷循的方向过来。”

    刚刚落定的心一下子又被吊起来，沈榆眼皮狠狠一跳，咬牙道，“加固结界！快点，命所有弟子加强修习，随时准备与妖物一战！”

    “是！”

    旷循绝不能变成第二个百伽，他抚额坐下，忽觉心累，清楣，为什么你总是要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