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OKING ME（100）

    白路斜一直有觉得，何律的眼睛很好看。

    或者说，很有欣赏的价值。

    至少对于他这样追求足够的新鲜感的人而言，绝不算是平庸乏味的东西就是了。

    那不是一眼就能发现的事情，但是在发现之后，他好像总能针对这个观点得到更多的论证。

    当被对方全心全意注视着的时候，也会得到更多的满足来。

    好像那也能够证明，这是他的所有物似的，毫不讲道理。

    而白路斜这个人本身也不讲道理惯了。

    他很少会将注意力放在自己之外的人身上，对他而言没有人比他自己更值得在意，哪怕何律也不例外，可那个人多少还是有些许特别的。

    像海一般，无论你看与不看，它总在那儿进行着它的律动，潮起潮落不为外物所移。

    要是像用形容太阳或者宝石的词汇来形容一片海，其实是不太贴切的。

    那片海既不像太阳一般永恒地温暖着世间万物，也不似宝石一般美丽璀璨值得人千金一掷。它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水汇集而成的海，不稀奇也不特别。

    本该是这样的。

    但或许是与组成的本质和生存的环境都完全没有关系的部分，是大海深处的传说衍生而成的海妖与塞壬，让本平平无奇的存在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传奇色彩。却只有非常少数的幸运儿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航行中遇上nongnong雾气中空灵的哼唱。那是属于海的故事，亦是自海而生的灵魂。

    有时候白路斜也会分不清是海诞生了海妖，还是海妖的存在催生出了海，他甚至很难分辨何律究竟是海还是海妖。他只知道，那片属于何律的海自他第一眼见到对方起，就在呼唤着他。

    像是海妖的蛊惑，又像最纯粹的邀约。

    请他溺死在那一片海中，再无归期。

    多少是有些犯规了。

    白路斜打量着何律，对方身上能够看出的算计其实不多，被他那样干净又无害的外表掩盖得很好。

    若不是同他本质是一样的人，哪怕是白路斜也很难察觉。

    今天的果子带着淡淡的甜味，汁水充盈舌尖的时候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连带着何律都好像显得放松了一些。

    可能对方也没有察觉吧，他眼里那片平静无波的海在风拂过之时，会荡起阵阵涟漪。使得倒映其中的皎皎明月也晕出不同的光影来。成为独具特色的景观。

    能被这样的海所注视，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存在，多少会是一件有挑战又有点乐趣的事。

    没有人能够束缚一片自由演变的海，沧海桑田不过转瞬之间，未曾停留也从不迟疑。就像没有人能够抓得住风和云，唯独会在海里留下片刻存在的痕迹。

    那让他会更希望何律能够多注视着他，记住他。

    谁能拒绝用自己的名字给海命名呢？

    白路斜眼角微弯，上挑的眼里满是兴味盎然，唯独这件事本身不像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他说：“这一次我也要轮空一次吗？”

    属于海洋的规则像是源自自然的一部分，有着对于任何人、包括海洋本身的不可抗力。

    何律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点点头应道：“是的。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公平公正。”

    白路斜不禁挑眉，像是对他的说法不太满意，仅剩的果实在他的指间随意地把玩着，如同随处可见的廉价玩具，而不是孤岛上珍贵的可食用植物。

    话到嘴边倒是没说出口，比起这个，似乎别的方案更让他感兴趣一些，靠近几步几乎算得上冒昧地侵入别人的私人领地，越界的安全距离不再有意义，何律却始终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早有预料，又可能是并无所谓。

    清淡的甜味其实在一开始就能够阻止，但那片海总能够包容与承受被给予的一切。无论他是否需要，又能否承受。

    他听到风声里带笑的声音，说：“现在你也一样了。”

    如同落入深海的星辉，在他的眼中映出的身影，是肆意又张狂的笑。

    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