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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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傩醒来的时候,出现在了远离平安京的地方,不知道邪神出于什么想法,只是当他找人问到时间,才惊讶的发现距他进入禁地,已过去了三个月之久。 他出现的地方很有意思,村民不仅不知道什么是平安京,也不知道什么是阴阳师。 远离尘世的偏僻村子,为数不多的困扰,就是些山贼土匪而已,偶有些妖怪恶灵,也根本没什么意思。 宿傩几乎把整个土地都翻了一遍,也没琢磨出邪神把他扔到这里的意义。 或许就是随手一扔,只要离平安京远一点就行吧。 可村民们却因为他的举动,把他当做大英雄,更是因为他最初自称阴阳师,连带着对阴阳师也歌功颂德起来。 村民们点起篝火,在又唱又跳的欢快夜晚中,塞给宿傩村子里最漂亮的女人。 女人有着小麦的肤色,健壮的像头牛,原本宿傩并不在意这些,可他总会想起那白皙的肌肤,像从没见过阳光一样。 也根本得不到满足,邪神带给他的体验太过深刻,普通的性爱就显得太过乏味了。 女人最终被他剃的只剩骨头,在篝火的映照下,他大笑着夸赞烤rou的滋味,村民们终于意识到大英雄是比谁都要更可怕的怪物,鸟兽一样四散奔逃。 宿傩上一次被阴阳师除灵还是小时候的事,但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 来偏远村子除灵的阴阳师成了他的盘中餐,当强大变成了碾压的程度,村民们反而开始把他当成山神一样祭拜。 山鸡,野猪,乃至孩童,村民们向他献祭贡品,祈求他不会大开杀戒。 他们尊称他,两面宿傩。 宿傩觉得这实在有趣极了,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邪神要把他扔在这里,在不知不觉中,他上演了一场神明是如何诞生的好戏。 宿傩恪尽职守的做了一段时间的山神,村民们甚至为他建了新的神社,而天照大神的神社变得那样破旧,一个没有回应的塑像,怎么比得上活着的有求必应的人。 无聊,实在是无聊。 被一群愚民当做神明供奉,像是场劣质的过家家游戏。 原来做神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宿傩得到了答案。 在看破的那一刻,犹如镜花水月,宿傩毫不犹豫的扔下一切返回平安京。 邪神要他明白,神明也不过如此,他明白了,也看清了,他所追求的并非通过力量得到什么,而是得到力量本身。 正如人一日三餐并没有意义,但既然活着就必须进食,那么对于美食的追求就会成为必然。 他一路杀进去,往日的同僚弱小的就像那些村民,灵力运转自如到似乎他可以使用一切术式,他沉浸在对于力量的绝对掌控之中。 直至闯入狭间,听到邪神愉悦的笑声,才猛然惊醒。 “喜欢吗?我的灵力……”蛇神落于血海之上,一步步踩出涟漪,“那么,你意下如何?” 人在极度恐惧与极度兴奋的反应是一样的,有时候会将恐惧错当成喜欢。 宿傩望着那双妖异的蛇瞳,燥热难耐的吞了吞口水,“我的愿望是吸收灵力的方法,而不是只要灵力。” “嗯……”蛇神无比做作的哼了一声,故意隐晦的提醒他,“我给你灵力的时候,是你自己没学会。” “那是因为……”宿傩的反驳咽下喉咙,那是因为他沉溺于情欲而无法思考,只要回想起来,宿傩就忍不住想继续。 他渴求邪神如同渴求力量本身,性欲和食欲有什么区别吗?他想将眼前的邪神吞吃入腹,只不过是以别的方式。 “我倒是很喜欢,你的欲望非常纯粹。”蛇神闪现于他身后,双手揽上身躯摸索,笑声在耳边响起,“要我再教一次吗?” 指尖仿佛带着火焰,迅速的点燃情热,宿傩抓住那四处游走的手,留下一个重重的亲吻,随即用力一拽把人拉到怀里。 蛇神顺势倒下去,毫不意外被宿傩接住,他伸出手去触碰那脸上歪斜的眼睛,所有的瞳孔都映照出蛇神愉悦的神情。 即使是宿傩这样的自信之人,也会困惑于邪神的举动,他那异于常人的长相,实在没有什么迷人之处。 “你在看什么?”宿傩握住那纤细的手指,若答案令人不快,他就决定毁掉这只手。 “看我珍贵的宝物。”蛇神语气真诚的完全不似作假,“即使在我度过的漫长时间中也非常少见,不,你是唯一一个。” 那种神态令他想到贵族们,提及家中珍藏的宝物时,似乎也是如此的自满,那些宝物有时是黄金宝石,有时是字画制品,有时也会是人。 但总得来说,那些宝物都在一个分类里,叫玩物。 宿傩并不喜欢这个答案。 然而他根本毁不掉蛇神分毫,看上去十分纤细的手腕,在他用力之时有着全然不似表象的坚硬。 神明的躯体似乎金刚不坏,宿傩的战斗直觉却告诉他并非如此。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看着眼前的美人,蛇魔如水一般朝四处流淌,隐匿在黑暗中。 在那黑暗中有着沙沙作响的声音,而狭间理论上不应该有邪神以外的生命。 “你在看什么。”这次是蛇神在问他,宿傩知道他的回答同样会决定他接下来的命运。 “有意思,我简直想杀了你。” 宿傩的话大不敬,可在蛇神听来,却让他格外满意,他开怀大笑,“那就这么做吧,我随时恭候。” 蛇神拽着他扯向自己,亲吻得近乎啃咬,舌尖追逐纠缠,像一场追逐战,蛇神的双腿也缠绕了上去,重心压得宿傩被推倒在血水当中。 腥臭的血水浸染上他的发丝,快要将头发染成红色,然而宿傩转头看向按在他身侧的手,邪神的指尖什么都没有,像是根本不存在于此间。 不,并非如此,宿傩看到了,在血水触碰到邪神之后,那污秽就消失了,就像在触碰到他之前,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 思考到这里为止,因为蛇神骑跨在他身上开始了动作,明明还隔着衣服,身体却因为记忆被唤醒,擅自兴奋起来。 根本一刻也等不及,衣服又被撕成了碎片,惹得蛇神轻叹了一声,他对服饰一向还是挺用心的。 真的是,相当忠于欲望的人类。 黑色的长发顺着脸颊垂下,掩住宿傩的脸,他差点以为那会是一个吻,然而从唇边度过来的是灵力,又在他意识到这点时,蛇神笑着将吻化作现实。 “这次学会了吗?”蛇神紫色的眼眸中潜藏着危险,语气轻佻的仿佛调情,他是喜欢少见的人类,但没有忍耐蠢货的心情。 如果宿傩不是他所见过最强大的阴阳师,那么身下的血水才是宿傩的归处。 而宿傩的双手拉着他的脖颈再次凑近,完美的再现了灵力的流动,让蛇神愉快的放声大笑起来。 “值得称赞,尽情的享用吧……”蛇神被他揽在怀中,交叠的身躯伴随着起伏和呻吟声,于阴暗潮湿的狭间深处,庞大的黑色暗影蠢蠢欲动。 很想要力量吧?很想要肆虐吧?仿佛耳边有着无尽的窃窃私语,伴随着力量的堕化,连意识都要被夺取,宿傩猛得推开了他。 类似于醉酒般的晕眩,宿傩在充斥着混乱想法的大脑中,努力思索身在此处的原因 。 不惜代价闯入禁地也要得到答案的问题是…… “你……”宿傩在邪神抬起修长的腿时噎住,美人就那样懒洋洋的躺在水面上,黑色的长发如海草般散落,当那只脚触碰到他的rou体,宿傩按耐住情绪连语气也变得温和。 “为什么是我?” 宿傩从来都知道自己很特别,大多数时候那代表着不好的意味,并不是受欢迎的原因。 无论如何他们都睡过了,对宿傩来说他的女人,不,至少是作为他的男人,宿傩会不自觉的焦躁,急于去寻求一段关系的认证。 但很遗憾,蛇神既不可能被宣告所有权,那时也没有式神的契约,他所得到的只是蛇神的嗤笑而已。 “啊……无聊,别说这种扫兴的话嘛。”八岐大蛇支起下巴,蛇魔们在他身下盘旋抢夺着可以支撑的位置,如示威般的朝宿傩嘶鸣。 妖异的,美丽的,危险的,提醒着宿傩面前的是邪神,是封印于此的可怖存在。 纤细的蛇魔突然出现在他的脖颈旁,在咬下去的瞬间被宿傩捏爆,化作紫色的烟雾散开,如人一样粗的蛇魔只剩下尖锐的骨架,一瞬间冲撞出很远的距离,大张的嘴巴被四只手用力的掰开,半点没咬下去。 然而在大蛇的嘴巴被硬生生掰断之时,骨头的尖刺却紧紧缠绕着他,深入血rou,连悲鸣都没能发出,骨刺穿透了内脏甚至喉咙。 却没能死去,狭间没有生死之别,死去的蛇骨仍然活着,活着的宿傩无法死去。 而一旁的八岐大蛇幻化出衣物,换了个坐姿方便观赏,蛇魔们自觉的执行成为椅子的义务,挤不上的只好嘶鸣着尝试贴贴,被蛇神安抚的拍拍头。 不合常理的痛楚,持续不断却无法解脱,宿傩艰难转动着眼珠,在尖锐的耳鸣中看着蛇神,突兀的笑了起来。 他在寻找的,正是这无论如何战斗都不会结束,活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