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激将法
当卫庄打败了康叔请来的第一百位“高手”时，他的内心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些想笑：高手？就这？ 剑缓缓入鞘，剑与鞘彼此触碰发出的铿锵之声，充满了傲慢与不屑。 “这样的比试，以后不必再叫我来。” 随手将剑扔给身旁的近侍，正要转身，却被康叔叫住。 “卫庄大人，老夫有件事要禀报。” “讲吧。”卫庄有些不耐烦了。 “我一直在等一个消息。今天，终于等到了。”康叔通常都是面无表情的，可此时此刻，他的兴奋已溢于言表。 “什么消息？”卫庄稍稍有了点兴趣。 “纵横的鬼谷子先生，终于答应收你为徒了！” “嗤！”卫庄不以为然，“什么叫终于？收我为徒很难为他吗？既然这么为难，那倒也不必勉强。我不去。” “卫庄大人！”康叔滚动着轮椅，直冲到他面前，“这机会千载难逢，你不要任性了！” 卫庄满脸讥诮：“我有你已经够够的了。不需要再拜入什么鬼谷门下。” 康叔郑重其事道：“卫庄大人，老夫已是风烛残年，又身有残疾，能教给你的，已然十分有限。所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鬼谷先生乃是不世出的神人，只有跟随他修习，才能助大人完成大业！” 卫庄却依然不为其所动。 鬼谷子居然这么久才同意收他为徒，可见此人眼瞎，不足为道。 康叔似看出他心思，又道：“你当鬼谷先生为何迟迟没有答应收你为徒？他是在考察你的耐心与毅力。” “我的耐心与毅力，犯不着向旁人交待。”卫庄昂了昂头。 康叔罕见地发出一声冷哼：“你可知道，历代鬼谷子，一生只收两名弟子，而这两名弟子，从一开始就是对手，一个是纵，一个是横，势不两立。这两人中间只能留下一个，而那个人就是新任的鬼谷先生。而今鬼谷纵剑术已找到传人，横剑术却还无人继承。想要成为横剑术的传人，必须要有能力承受强大的压力。你若是害怕失败，老夫也无需再劝。” 卫庄心道：想用激将法？似乎不太管用呢。 康叔见他没有再反驳，只当是自己的办法起了效果，想要趁热打铁：“卫庄大人需知，老夫若这次回绝了鬼谷先生，你将永远失去成为鬼谷子的机会。” “失去了就失去了。反正我也没得到过，我无所谓。”扔下这句话，卫庄扬长而去。 一位身着紫衣的妙龄女子款款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康叔。” 康叔上前回了个礼：“紫女姑娘。” 紫女望向卫庄离开的方向，不紧不慢地问：“卫庄大人还是不肯听话？” 康叔无奈摇头：“他还是太任性了。老夫本以为，不断为他找来高手比试，可以激发他的斗志，没想到那些人竟如此不堪一击，反而让他更加目中无人！” 紫女微微一笑：“无妨。有的时候，任性也有任性的好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康叔不禁大松一口气：“有紫女姑娘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傍晚时分，卫庄回来了。 府里的丫鬟们凑在紫女身边，兴奋地聊着什么，就连他回来了，都没有人上前请安问好。 卫庄很是好奇。 不过，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凑到女人堆里去“八卦”的。 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从她们身旁路过，经过的时候斜眼瞟了瞟——他看到了一副画。 那是一张清秀的少年的侧脸，只这一眼，他已在心中惊叹，惊为天人。 少年微微垂眸，长睫末梢有点点上翘，很是俏皮，挺拔的鼻梁下，是一双厚薄适中的唇，他眉毛和眼睛的距离似乎比常人要近，这令他看起来有着超乎寻常的坚毅感；长发在脑后随意束成低马尾，发根那枚蝴蝶结，却莫名可爱到戳心。 他自诩自己也算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可见到这张脸，哪怕只是张侧脸，他居然有种怦然心动的异样感觉。 小丫鬟们叽叽喳喳，像中了什么符咒一样叫个不停，那副画从一只手上传到另一只手上，小丫鬟们竞相争夺，却没有一个人将这画弄伤。 卫庄在心里冷哼一声，傲然走开了。 紫女冲丫鬟们递了个眼色，小丫鬟们便纷纷散了。紫女径自敲了敲卫庄的房门。 “进。” “刚才去哪儿了？”紫女在他对面跪坐下来。 “没去哪儿。”卫庄懒懒躺在榻上，“闲逛了一圈。” “一股酒味儿。又去偷着喝酒了？” 卫庄不高兴地扭过头：“你要管的不应该是我，是外面那些。本大人都回来这么久了，连个倒水的人都没见着，真是岂有此理！” 紫女微微一笑，亲自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我不过随手画了幅画，没想到她们都跟疯了似的，就好像没见过男人一样。” “男人？”卫庄嗤了一声，“那还是个孩子吧！” 紫女故意道：“哦？你看到那幅画了？” 卫庄抿了抿嘴：“瞟了一眼而已。” 紫女道：“男孩也终有长成男人的一天。再说了，那些姑娘们怎能算是没见过世面呢。有卫庄大人这样的美男子在，她们的眼光都提升了不少呢。” 卫庄飞快地瞟了她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紫女不慌不忙地道：“那个就是鬼谷纵剑术的传人，盖聂。” 卫庄心中一动：“你见过他？” “何止见过，我还同他谈过话。” “是嘛。那又怎样。” “如果我晚生几年，或许我会考虑等他长大后嫁给他。” “呵！”卫庄一脸轻蔑，“难怪我从来没考虑过将来娶你。你看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紫女也不生气：“不过是站的立场不同，权衡的角度就会不同罢了。作为一个男人，这个孩子能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在他身边，你会觉得很坦然，很舒服。而作为一个对手，他太弱了。所以我觉得，你不去鬼谷是对的。我试过他，他和那些所谓高手一样不堪一击。这种没有挑战性的人，又怎配做你的对手？毫无悬念的事，卫庄大人是不会感兴趣的。” 卫庄不置可否，只是起身将她倒的水一饮而尽。 第二日一大早，前去服侍卫庄洗漱的丫鬟慌慌张张前来禀报：“康先生！紫女姑娘！不好了！卫庄大人，不见了！” 紫女同康叔对视一眼，已是心照不宣。 紫女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不必在意。你去忙别的吧。” 小丫鬟应声退下。 康叔道：“看来你的办法奏效了。” 紫女微微一笑：“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咱们的卫庄大人变数太多。我只希望那个叫盖聂的孩子不要让卫庄大人失望。” 话音刚落，又一名小丫鬟匆匆赶来：“紫女姑娘，您的链蛇软剑和药囊都不见了！” 紫女嘴角微微一搐：“无妨。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康叔奇道：“卫庄拿你的东西做什么？” 紫女扶额苦笑：“我猜，他恐怕真的以为我想嫁给盖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