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小马和宋子豪都等来了彼此，心境却并不相通。小马十分卑怯，这与之前那个张扬不羁的小马完全不同，这种不同使他在宋子豪面前更加无所适从。而宋子豪并不在意小马如何变化，他在乎的是小马本身，他需要小马给他一个裁决，一个答案，或者一个结局。 但小马似乎并不想盖棺定论，宋子豪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需求，看不见他眼里的感情，不知道他是爱是恨。一个真正的木偶，只会承受主人的摆弄，主人要他是什么姿态，他就是什么姿态。而宋子豪的等待只会让这个木偶也归于沉寂，自然什么都没有了。 以前的小马，绝对不会如此被动，也不是如此麻木，他是生动的，带着色彩的，就连大衣都那样飘逸，走路都带着风。现在…… 宋子豪知道小马身上的棱角和那些灵动是如何被消磨光的，因为他是罪魁祸首之一。他不能够怪罪小马此时的不作为和被动，也不能怪罪他将自己的自尊和意志全都丢弃，他怪自己，怪自己太过无情，到了不人道的地步，以至于把小马伤成这个样子。 宋子豪就在那栋别墅里，和他相处了三个月，可能是因为有ken，他们就像两个不太熟悉的，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客气，疏离，拘谨，甚至尴尬。 宋子豪看着正在给他做饭的小马，他瘦的厉害，围裙把他的腰线勒出来，身上穿着的是ken给他买的大衬衫和牛仔裤。宋子豪皱起眉，像是情侣装一样，不过他已经没有什么权力吃醋了，毕竟他连个名分都没有。 不过就是因为没有名分，那他也可以随意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这种关系和氛围，怎么不像是分手后的情侣，结婚多年的夫妻，或者，偷情的jian夫yin妇呢？ 他还在等小马，可小马也在等他。等来等去会有什么结果呢？宋子豪一向要给小马做主，他什么决定都可以给小马做，可以让他给自己打掉孩子，让他嫁给自己的弟弟，让他去做妓女，让他为自己去死。 现在他也可以，这是小马赋予他的权力，他永远都可以做决定。 宋子豪走过去，走到他的身后，小马知道他靠近自己，但只是继续手里的动作，“饿了吗豪哥，马上就好了，稍等一下。” 宋子豪忍不住摸上了他的腰，这是这么久以来，他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了，“小马……”你太瘦了，他想这么说，他的一只手竟然都快能盖住他的腰，他是个高大的成年人，这样很吓人了。 小马一定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暧昧，也许加上后边半句话还好一些，但是宋子豪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叫了小马一声。 小马皱起眉，然后转过身去，他很乖顺，安安静静的看着宋子豪，漂亮的眼睛终于肯直视他，里边带着的全都是要溢出来的爱意和悲伤。宋子豪知道小马在悲伤什么，他终究是怪自己了。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再不进行下一步，自己恐怕又要辜负小马了。 宋子豪几乎没有费什么力就插了进去。他已经许久没有草小马了，这个熟悉的感觉让他十分兴奋，他按着小马，做到阿健下班，才终于收手了。 小马被草的走不动路，但是他又怕阿健不高兴，就又强撑着去给阿健做夜宵。 宋子豪看着小马的背影，他总是给阿健做饭吃，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让小马做饭的。 “阿健他总是回来的这么晚吗？”让你等他到深夜，让你给他洗手作羹汤，让你这样用心的过生活。 小马顿了一下，轻轻的嗯了一声，“阿健很辛苦，饭店虽然不大，可也有的忙，他心疼我，就总是先给我送回来，自己再去忙。” 小马笑了，“他很固执啊，每天来来回回的更辛苦啦，不过说也不听。” 宋子豪看他笑起来的样子，是很幸福的样子，是被养得很好的样子。 宋子豪问出了不合时宜的问题，“那他有成家的打算吗？” 小马的笑停住了，他板着脸走到宋子豪面前，学着阿健的样子，“你管我？” 宋子豪一愣，这个样子，是以前的小马的样子了。小马眼里闪过一丝伤感，紧接着他问宋子豪，“我学的像吗？像不像阿健说话时的样子？” 宋子豪诚恳的点点头，长的一模一样，有意学当然更像了，更何况，小马本来不也应该那样肆意吗？ “不过你太瘦了，你应该多吃些。” 小马抿着嘴低下头，“豪哥，我……给我些时间。” 宋子豪立刻就明白了。他们明明相处的时间比亲兄弟还要久，怎么会那么疏远和尴尬呢？小马在学阿健，穿阿健给他买的，和自己同样风格的衣服，学着阿健做饭时的样子，学他的语气，学他的姿态。 为什么会这样？ 宋子豪皱起眉，他站起来，把小马抱在怀里，“小马，多吃些吧，否则……我会心疼。” 他感觉到小马整个人都僵在他的怀里，他们明明刚刚做过爱，怎么还会如此僵硬的。 过了一会，他感觉自己肩头一阵的湿热，他看着小马，他已经哭的双眼通红了。 宋子豪轻轻的用大拇指给他蹭眼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因为男人的一句并没有什么意义的关心的话，就感动成这个样子。 小马赶紧给自己擦擦眼泪，然后说，“豪哥，阿健他很健康的，不像我……”说着他看看自己的腿又笑着说，“不过我也会多吃一点的。” 宋子豪再一次抱住他，“小马……” 就在他们相拥的时候阿健回来了。几乎是一瞬间，小马就推开宋子豪，然后擦掉眼泪转身去做饭了。 平时就是这样的，三个人在一起时，小马总是躲起来，沉默不语，就像个背景板。而阿健对自己的态度自不必提，这样尴尬的氛围，搞得宋子豪每次都无奈的很。这些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小马说，而且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带小马走，不知道该不该坚定自己的想法，毕竟阿健真的把他照顾的很好。 阿健回来对宋子豪点了点头，就奔着小马去，他看见小马通红的眼睛，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亲了小马的侧脸一口，说，“辛苦了，去歇一会吧，你的腿不能久站，我来做，一会我们一起吃一口。” 宋子豪看他们像夫妻一样自然，心里更加难以平复，他只会让小马难过。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小马变成现在这样。宋子豪叹了一口气，他走上楼去，想，他们大概需要更多的私人空间。 小马心疼阿健，“没关系的，健，今天下午还顺利吗？” 阿健点点头，“还是老样子，你不用担心这些，大夫说过……” “不能思虑过度！” 阿健这才笑了，“原来你还记得啊。” 小马用手指点他的侧脸，“干嘛老板着个脸。” 阿健握着他的手，“别闹了，闲不住就去看看我的车有没有关好，还有，把车里的东西放到仓库里。” 小马掏出他裤子里的车钥匙，对他眨眨眼睛，“阿健，你是害羞了吗？” 阿健很无奈，小马瘸着腿溜的也很快，阿健看着他，确实笑了起来。 宋子豪从楼梯的拐角处出来，他什么都听见也看见了，这有什么纠结的？他就是个多余的人。他慢慢的从楼梯上走下来，“阿健，我打算回香港了，这段时间，谢谢你了，还有小马，我知道我不该说这句话，但是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阿健顿了一下，他知道小马为什么这么开心，为什么活泼起来了，因为宋子豪，他在这里，小马就开心。其实阿健早就已经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宋子豪能让小马活着。 可是，现在他又要走了，把小马丢下了。 阿健眼神冰冷，看着宋子豪，“豪哥，如果想走了，为什么当初要来呢？” “你不过来，他倒也能活，也不会很难过，但是你过来了，却还要走，你是要他死吗？” 宋子豪皱着眉，“知道小马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我也就真的把心放下了，我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健摇着头苦笑，“也许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知道他对你宋子豪的爱，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宋子豪说，“他也很爱你，他总提起你，他和我几乎都不聊别的，他还学你，学的很像……” 阿健越听越不对劲，他终于知道哪里不舒服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阶段他觉得和宋子豪的相处时间那么多，反倒是小马隐身起来了，就像现在，出去就不再回来了。小马你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健捏着太阳xue，“他学我，是讨你欢心。” 宋子豪愣住了。 “他误会了，是他误会了我和他说的话，他以为，你和我……”然后阿健就说不下去了。 宋子豪终于懂了，他想起刚才小马眼睛里的悲伤，他的眼泪，还有他的承诺，他的卑怯…… 宋子豪心疼的眼圈红了，他咬了下嘴唇，“这算什么事！我去找他！” 他是在车库找到小马的，他有一个小马扎，坐在车库门口，逗着小野猫，看起来很开心。 宋子豪叫了他一声，“小马……” 小马转过头看着他，看他难过的样子，不由得严肃起来了，他扶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宋子豪，十分关切的问他，“怎么了豪哥，是不是阿健……你不要怪他，豪哥，他……” 宋子豪抓着小马，把他抓进自己的怀里，“小马，我是因为你，不是因为阿健，我心疼的是你，小马，我爱你……” 这是小马第一次从人嘴里听见说爱他，这个人还是宋子豪。 小马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回抱男人，拍着男人宽厚的脊背。 宋子豪从里怀，掏出他从香港带过来的一个小首饰盒，里边是一枚金戒指，“这是宋家传下来的，传给宋家的长媳，我……我给你戴上。”宋子豪很激动，他失掉了风度和沉稳，语无伦次，举止唐突。小马呆呆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看着他给自己的无名指上套上那枚象征着身份地位的戒指。 宋子豪几乎虔诚的吻着他手指上的戒指，然后吻着他的手背，又狠狠的吻住他。 风吹起来了，野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别墅的灯还亮着，而饭早就已经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