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34
人和气还履行着职责到政事堂坐着上值,李守一没等到消息一怒之下把官服印信扔衙mén里,自己跑了。 本来事情明摆着,为了唐朝在西北的霸权必须对吐蕃宣战;可下午时又收到吐蕃使者的上书,想和唐朝议和。于是就产生分歧了,有的人认为要在边关实行强硬政策,有的人觉得时机不对不宜冒险,既然可以议和不如坐下来谈。 其中窦怀贞是什么也不主张,是战是和并不重要,他趁机提出再次请皇太后听政,以解决朝廷争议。 薛崇训到户部走了一趟,也耳闻了中书省那边扯皮的事,暂时没管先回亲王国了。 王昌龄来见了他,把薛崇训让他写的建议送了过来,关于太后听政的事儿。薛崇训本来没什么期待的内容,但是翻开一看顿时有些意外,不由得看了一眼王昌龄。 王昌龄从容道:“今早获悉吐蕃犯xiǎo勃律的事,我们都觉得这是高太后听政的时机。” “转移视线?”薛崇训脱口问道,他还没把手里这篇建议书上密密麻麻的蝇头xiǎo字看完。 “大概就是薛郎说的意思,换种说法而已。高太后此时问政,便可以太后旨意及政事堂的名义下令安西镇出兵;对吐蕃用兵又不仅关系安西镇,西线补给而东线防务都要协调,对外战事事关大唐国威,几道旨意下去,谁敢不从?如此一来,不知不觉中高太后的旨意就名正言顺地出长安了。” 薛崇训想了想,不觉露出了笑容:“有意思,这叫……润物细无声。” 第十一章 石灰 不管是西疆烽火又起,还是唐廷权力jiāo替,都不怎么影响升斗xiǎo民的日常作息。通化mén附近的漕运码头水面上一大早就见无数帆船,千帆迎着东升的朝阳,天地间一下子就充满了活力。码头上的官吏、商贾、搬运苦工往来不绝,一天的生活又开始了。 通化mén正对城内的永嘉大街上,只见一车一马正缓缓向东前行。马车陈旧没有多余的装饰之物,车子一旁还有个骑马的人,马上之人也衣着简朴,一身灰sè的麻布长袍。他扬起头看朝阳时,朝阳也仿佛在看他,将车马的影子长长地拉在街面上,显得有些落寞。 骑马的人正是李守一,不能叫前宰相,他的宰相官位都还没辞掉,丢下官服印信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要回乡去了。 当他抬头时,清晨柔和的阳光撒在脸上,胡须翘起,神情有些伤感失落,方正的脸严肃的表情又带着些许不着痕迹的正气。 就在这时,一个高亢的声音打破清晨平静的气氛,一阵男中音的高歌:“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李守一的神情骤然一凛,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是晋王薛崇训正站在一栋茶肆的二楼栏杆边上。 薛崇训也是一身简洁的打扮,外面一件青sè道袍,里面是雪白的绸缎里衬,头上一块白巾扎在发髻上,没有额外的装饰之物,显得低调而整洁。他唱诗罢便自顾自地看码头上的忙碌景象,仿佛并不是唱给李守一听的,连一眼都没看。不过李守一自然知道薛崇训在这里是等他,不然他大清早跑来作甚。 果然薛崇训把视线下移,看向了李守一……堂堂宰相离职竟然只有一俩马车随行,既要装家眷又要装行李,真的太简朴了。 薛崇训叹了一口气,大声道:“你要走我不留你,如果你要回来我一定亲自去迎接你……” 李守一在马上抬起头,抱拳道:“晋王的心意,老朽心领了。” 薛崇训顿了顿,他的脸上也有些落寞,完全与他此时如日中天的权势不相称,他又说道:“刚才那首石灰yín是送你的。如果你为了成就一世清名,便这样不顾天下愤而离去,我便成全你。这首诗出自薛某之口,定能让李相公天下闻名,更能在青史上给你留个地儿。” 李守一听罢脸sè有些难看,“晋王是想用激将法?您留老朽作甚,朝里朝外想坐相位者不计其数,老朽把位置让出来岂不正好?” 薛崇训道:“李相公是否忘了当初出仕时的抱负?而今意yù归隐是对朝政不满?” 李守一皱眉道:“山野匹夫,不敢妄论朝政。” 薛崇训淡然道:“这几年万民可曾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从漕运法到官健法,哪样不是与民实利,今番钱法提出,用不了多久你便能看到市井的变化……李相公,为国为民不是洁身自好坐而高论,你为官多年难道没看明白么?当然若是你只想留得美名,视天下十六道百姓生计与己无关,那当我没说,请便吧。” 李守一坐在马上没动,马的前蹄在青石路面上轻轻抛着,马上的人皱眉沉思。 薛崇训露出一丝笑意,继续说道:“若是舍得烈火焚烧,真心治理国家,区区一个名声好坏又有多大的关系……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就在这时李守一一夹马腹便策马前行,薛崇训见状一丝笑意僵在脸上:“李相公还是要走么?” 不料李守一头也不回地答道:“同僚尚在码头等我,过去说一声,再缓几日,若是高太不批复我的辞呈,也只得再驱使老骨头一些年月了。” 薛崇训见他远去的背影,不禁重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果然文人最在意的还是知己者。” 后面的三娘走到栏杆前,冷冷地说道:“也没见他有多大的本事,郎君何苦苦口婆心地留他?” 薛崇训知道三娘对李守一没啥好感,以前那老xiǎo子把三娘搜查得穷途末路,她估计还有点记恨。 本来有些事儿没必要和三娘说,但懒得她上来言谈,薛崇训便说道:“李守一不畏权贵正直不阿这几年是出了名的,留他在朝里便是道德楷模,对收士人之心大有裨益;同时他也是个很自律的人,做宰相对吏治清明也有好处,无论要做什么事儿,都怕猪一样的队友,吏治一luànluàn七八糟的人通关系纳贿霸占官位,捞的钱是他们的,坏的是咱们的江山。” 他说罢又沉yín道:“再说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要离我而去,实在是一件很伤感的事……你会离我而去么?” 三娘的神sè有些异样,默然不语。 “走罢,还得去朝里。”薛崇训转身下楼。 这时三娘低声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