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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连天:这里全他妈是些男的,有嘛看头?他对马球赛没啥兴趣,如果在宫里观赏美人歌舞,或许还没这么无聊。 金城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终于找到了薛崇训坐的位置,他在人堆里并不引人注意。此情此景,金城又想起了去年的光景,他面对着万众说:我为大唐的公主而战。 回忆让金城的脸上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美丽犹如桃花白里透红。就在这时,薛崇训也回头看了一眼,金城急忙将目光移向球场。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也许薛崇训也猜到了今日这场球赛的目的。 球场上世家公子郎君们挥汗如雨,极力搏杀,金城虽然盯着那边,却完全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谁胜谁负,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球赛都已经结束了。太平公主召那些世家子弟来到台前赏赐财物时,忽然笑咪咪地对金城说道:“你挑挑,看中了谁,让今上为你作主。” 金城不由得看了一眼薛崇训的位置,他不动声色,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太平公主将金城的神色看在眼里,笑容未改,等待着她的答复。 问话的人是权倾天下的太平公主,金城不能不回答,而且也不能拒绝。太平笑吟吟的,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而这时汾哥李守礼还在左顾右盼,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金城虽然是他生的,可他有几十个儿女,何况金城公主还是抱养给了唐中宗的养女…… 就在这时,只听得金城恭敬地说道:“多蒙殿下关怀,罪臣之身不敢傲物,只看谁愿不计前罪,我绝无挑剔之理。” 此言一出,周围有点心思的人脸上都顿时变色。她倒是说得谦虚,意思是我不挑,让那些世家公子挑,谁看得上我就跟谁……但是,这是话里有话啊! 不是谁看得上她的问题,看不上她的男人在全天下估计很难找;而是谁有胆子娶她? 谦虚的口气里,那是**裸的威胁。 金城是谁看上的人?太平公主最宠爱的儿子,河东王薛崇训。那薛崇训当初和高力士的弟弟争女人,可是要杀人的主;还有对待金城公主,他是怎么搞的,不惜挑起了国家之间的战争…… 喜欢女人也要掂量掂量代价。金城是让人喜之欲狂,但要因为一个女人就赔上身家性命甚至家族前途,实在是不值得的。在场的所有世家子弟几乎都萌生了退意。这个金城,却是个棉里带针的主。 太平公主也马上品出味来,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金城的脸色苍白,她心里也充满了恐慌吧?毕竟上面那个女人,手里握得是天下大权,皇帝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摆设。 薛崇训也是十分惊讶,他没料到金城有胆子和母亲较量。 太平公主眼睛里露出了怒色,但又不好发作,因为金城的态度和语言并没有过错,太平就算再厉害,也不好无名无故地惩罚别人,何况是今上的女儿。 就在尴尬得没有台阶下的时候,只见一个白面郎君走上前了两步,抱拳道:“如殿下不弃,某愿试试。” 顿时四座皆惊,众大臣齐刷刷地将目光聚集到那人身上,只见他身材颀长略瘦,一张干净的脸上两道剑眉英气勃发,嘴上只有浅浅的犹如绒毛一般的胡须,看样子恐怕最多十五六的样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厮估计已经被金城的倾国之貌吸引得头脑发昏了。 太平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很满意地说道:“哪家的儿郎,生得不错啊。” 那少年郎有礼有节地躬身道:“臣崔莫,河南道滑州人士,家父现任黄门侍郎,臣事奉家父身边并在宫门任职辅佐家父。” 太平沉吟片刻,指着他说道:“令尊是崔日用?” 少年郎崔莫道:“殿下明鉴。” 太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弥端,沉默了片刻。这时薛崇训也在心里琢磨:崔日用不是太平党的党羽,他以前在大理寺和兵部干过,在政变之前还是倾向李隆基的人;政变之后,陆象先等人先后建议太平安抚人心,尽量少牵连,而崔日用这些人又不是李隆基的核心成员,所以现在都没事,仍旧做着黄门侍郎。 薛崇训见母亲不置可否,猜测其原因恐怕不是因为崔日用的站位问题,毕竟政变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如果联姻也许还能拉拢一个士族势力;真正让太平犹豫的原因:崔家是河南道的门阀,河南道是“山东”范围,唐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和山东贵族联姻。 其中缘故是李唐和山东门阀相互鄙视……山东门阀在文化修养方面很有成就,而李家是关陇武将家出身。山东人嫌李家没文化;李家当然不服,老子是皇家,你们有嘛资格装比? 自唐帝国建立以来,他们对付山东贵族的政策有时打压有时拉拢,多数时候是既打压又拉拢,总之情况有点复杂,情绪也很复杂,当初唐太宗就经常当着大臣的面骂山东士族。山东门阀虽然在政治上不强势,但社会地位相当高,很多官僚都巴不得把自家女儿嫁过去好广大门楣……他们当着皇帝的面跟着骂,但背地里和山东人交情甚好。 李唐从来没有和山东人联过姻,现在站出来的人是崔家的,太平公主这才有点犯难。 她犹豫了片刻,转头对皇帝李守礼说道:“陛下认为崔莫这个郎君如何?” 李守礼看了一眼就猥琐地说道:“不错不错,长得细皮嫩rou的。”那词儿一出来让旁边的人都听得一阵恶寒,也许站在下面的崔莫也是菊花一紧。 太平趁机把责任推到李守礼头上:“今上说你不错,我自然没有异议。” 崔莫脸上一喜,伏倒在地叩拜道:“谢陛下隆恩,谢殿下厚爱。” 第四十二章 管教 马球赛已经结束了,但人们还在麟德殿前面。窦怀贞坐的位置和薛崇训挨着,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低声说道:“楞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薛郎还坐得住不生气?” 大概黄门侍郎崔日用以前是窦怀贞他们的对手,所以窦怀贞对他没什么好感,这才撩拨一句。 薛崇训当然生气,但碍于母亲的面子,没有马上发作,只是冷冷地说道:“我没事和一个死人生什么气?” 窦怀贞怔了怔,很快回过味儿来,敢情在薛崇训眼里,那少年郎崔莫已经是一具尸体?